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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儀宮,英王一臉喜氣,進門便道:「母后!」
皇后自從那次中秋家宴便鬱鬱寡歡,見兒子如此高興也是疑惑得緊:「恆兒,這是有什麼喜事?」
趙澤恆將披風扔給宮女,「母后,這可是天大的喜事!父皇將趙澤瑾下了詔獄。」
皇后大吃一驚,將左右宮女屏退:「恆兒,你說得可是真的?」
趙澤恆正心情愉悅,頭頂大山一朝坍塌,夢寐以求的位置近在眼前,十分有傾訴欲:「那趙澤瑾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通敵意圖謀逆,自己找死,倒是省了我好一番工夫。」
皇后那素來端莊的面容此刻也難免欣喜若狂,活像個苦讀幾十年一朝中舉的的瘋癲秀才。
她塗著蔻丹的手指幾乎抽搐地抓著趙澤恆:「恆兒,你再說一遍,是不是真的?」
趙澤恆的手被她抓得生疼,用力把手抽了回來:「母后,你弄疼我了。」
皇后有些手足無措,兩隻渾身都有些顫抖,久久不能平靜。她拿過一邊的茶壺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卻不小心弄翻了茶杯沾濕了衣裙。
趙澤恆幫她把茶杯扶好,狐疑地看著她:「母后,您究竟怎麼了?」
皇后愣怔在當場,很快抑制住渾身的顫抖——因為她是這大啟最尊貴的女人,怎麼可能因為什麼失態?
她帶著名為皇家尊榮的假面活了幾年,身體很快遵從了習慣,可她的腦子卻不知是喜是悲,混成了一灘漿糊。
她當年也是沈氏嬌養長大的千金女,京城中閨閣女子中最漂亮的那朵富貴花。縱使她不懂作詩、不懂器樂、不懂舞藝,可她每次出門時都知道那些青年俊才的眼睛都在朝著她的身上飄。
縱然別人推崇的都是才女,每每對她鄙夷,可這些男人還不是要一邊鄙夷一邊垂涎她的美色?
每次世家女眷赴宴最亮眼奪目的還不是她?
對了,那其中有一個人很不同,他身世並不顯赫,才情倒好,看著似乎還有些侷促,每每同她說話都要隔著一丈遠,生怕唐突了她。
他別的不會,便每每做些詩來稱讚她的美貌高貴還要面紅耳赤地解釋自己並非不尊重,只是情不自禁地傾慕她。
那人的輪廓都模糊極了,可那雙又清澈又羞赧卻含著抑不住的情意的眼卻不知為何在此刻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那人似乎對她說過等他高中便來提親,她是怎麼回答來著?
她當時並不覺得高中便有何了不得的,便是狀元不也要從六品小官做起?
可是看著那少年一副意氣模樣,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她驀然有了幾分逗弄的心思,懶洋洋地隨口應了句「好啊」。
只是待到少年高中後,她已然成了皇帝的昭儀,滿眼都是那個英俊的帝王,將隨口說的話都拋諸腦後。
她從未對那個少年解釋過一句,因為她從來不曾放在心上過。
直到現在她走過半生,少女心事盡數消磨在皇帝的三宮六院之中,在洛皇后和她的兒子帶來的陰影即將徹底消散之時,卻發現原來那雙眼睛她竟還記得。
才明白當年她去求籤時那方丈輕嘆的一句「勸君惜取眼前人」原來竟從不是指萬民臣服的帝王。
只是已然晚了二十多年了。
她猛地抱住了趙澤恆,在他耳邊恨恨地說道:「恆兒,你我母子在宮中那些年的冷遇全因洛氏和趙澤瑾這兩個賤人,絕對不能放過趙澤瑾。」
趙澤恆陰森森地一笑:「母后放心,兒臣絕不是那等心慈手軟之輩。這樣大好的機會,我必定要趙澤瑾死在詔獄之中!」
夜色已深,趙澤瑜將手上沾血的鞭子扔給一旁的乘風,向被綁在架子上的盧明赫走去。
那盧明赫看見他,兩腿抖如篩糠,瞳孔緊縮,怕極了卻根本說不出話來,渾似看見了瘟神閻王。
趙澤瑜精緻的臉龐上不知何時濺上了幾滴血,他神情無辜而天真,就像是傳說中的巫蠱童屍一樣,天真可愛得讓人心中陣陣發寒。
他似有所覺,抹了下臉上的血,放到舌上嘗了嘗味道,隨後笑得天真無邪:「盧大人,你看,這血是甜的呢,你要不要嘗一嘗?」
盧明赫看趙澤瑜如鬼魅,哆嗦得綁著他的鏈子叮噹作響,卻見趙澤瑜歪了下頭,似喜似嗔:「我不喜歡這聲音。」他的目光轉向盧明赫的手:「哦,原來是盧大人的手抖得厲害,不聽大人使喚,不若我將它剁了如何?」
盧明赫終於慘叫一聲暈了過去,一股子尿騷味從他那裡傳了過來,趙澤瑜瞬間跳開了八丈遠,鄙夷道:「這廢物。」
乘風嫌棄得要死,趕緊把他家殿下連拉帶抱地挪出了牢房外,便走邊抱怨:「殿下您可真是越來越變態了。」
結果半響沒挨腦瓜崩,也沒挨罵,乘風正奇怪,趙澤瑜便衝著痰盂一頓猛嘔。
「殿,殿下,您怎麼了?」
趙澤瑜嘔完,總算有心思搭理了一下這以下犯上的小兔崽子:「他的血,真噁心。」
乘風愣了一下,笑得快瘋了,完全忘記了他家吐得腿軟的殿下:「殿下,您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著實是高明。」
旋即如願以償挨了他家殿下一記無影腿。
第25章 終於等到刺客了
第二日,皇帝尚未接到刑部戶部兵部的查案情況,倒是先接著了刑部的告狀摺子,稱八皇子千金之軀,光臨刑部,不勝榮幸,然刑訊此事有傷天和,不敢勞八皇子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