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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此刻的陳肅在謀劃時並不確定北燕會不會對西域下手,不過都無所謂了,西域駐兵並不是什麼硬骨頭,即使趙澤恆登基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但估計以北燕的作風會順手宰了西域駐軍,這樣也好,也能防止他們馳援趙澤瑜。
陳肅知道趙澤瑾的脾性作風,一旦北疆傳來異變,無論他和趙澤瑜是否不和,涉及邊關,他必定會立刻前往。
等到他到的時候,定北軍想必已經和北燕兩敗俱傷了,如若運氣好些的話,北燕女君和趙澤瑜都會葬身在此戰之中。
趙澤瑾會發覺一切都晚了,也只能留在那裡整理一塌糊塗的北疆和西域。
這樣他們在京城中發動兵變逼皇帝退位,待趙澤恆登基後趙澤瑾會發覺一切已經又是晚了。
他的娘家定北軍被打殘了,太子之位也丟了,什麼都沒了。
如若他肯消消停停的,或許還能多活上幾個月,可如若他不甘心的話,那便是篡位,趙澤恆盡可召集天下兵馬勤王,趙澤瑾再如何文韜武略也只能飲恨收場。
而自此以後,他陳肅便也可以將這些蠢如豬從來不知自己的斤兩自以為是的世家收拾掉,他才是這大啟的第一人。
陳肅在眾多權貴「丞相高明」的稱讚中安排下去了一切,仿佛已經感受到了萬人之上的快意。
所謂丞相不也是帝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那趙贏不過是生在帝王之家,當年若非他與洛振遠鼎力相助、嘔心瀝血他又如何能坐穩這個皇位?現在鳥盡弓藏,便也別怪他陳肅,這世上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他陳肅又如何不能成為這大啟的執掌者?
一場無比浩大的陰謀在京中悄然醞釀,山雨欲來,卻又不知誰是螳螂,誰又是黃雀,唯有皇帝渾然不覺。
一切都按照陳肅的計劃有條不紊地進行,除了趙澤瑾的反應比他想像得快上很多——他並未等到北疆軍報傳到朝中才反應過來,而是瞄上了他給北燕女君的傳信線路。
趙澤瑾幾乎是摧枯拉朽地將這條他隱藏了許多年的線路摧毀,不過沒有關係,這條線路已經發揮過了它的效用。
到現在他還是難免對這個他子侄輩的皇子有讚嘆之感,趙澤瑾的直覺太過敏銳了,緊緊憑著這一條線路,甚至連他傳的信都不知是什麼,當機立斷地趕赴北疆,哪怕是在這個皇帝壽辰的當口也並無絲毫猶豫。
可惜了,陳肅再一次地想到:倘若這是他的外甥,他必定安心輔佐這樣一個英明果決又念舊情的人成為不世帝王。
只不過現在兩人身處敵對,那也只能讓趙澤瑾去往陰曹地府了。
在這樣一個兩方恨不得把對方頭皮都扯下來的境地中,趙澤瑾突然一撒手離了京城,這朝堂之上便儼然是權貴們的天下了。
太子一黨被權貴們打得節節敗退,最後不得不上書請罪廢除了那等「苛刻」的吏治。
皇帝這廂尚且在為趙澤瑾「目無法紀」「目無君父」地在他壽辰前連個合適的理由都沒有隻說了一聲就北上而氣惱,對太子一黨自也沒有什麼好臉色。
陳肅冷眼旁觀,愈發地感覺可笑,太子為了這家國殫精竭慮,而這皇帝竟只為了太子並未等他的批覆就北上而心生不快。
洛振遠這個老對手也是老朋友早在數年前便被奪了軍權,只剩下一個虛名,自己身在朝中,更是看著皇帝今日恩寵明日甩臉子示威,哪怕是作為丞相都屢屢被皇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弄個沒皮沒臉。
有多少次,他都感覺到了皇帝對他的殺心,若非他坐鎮鎮著這一批世家,他豈能安然地活到現在?
所以他和洛振遠當年為了這麼個皇帝鞠躬盡瘁、出生入死,這數十年究竟是為了什麼,又在做什麼呢?
本來他的妹妹也算是聽話,可惜生了個拎不清的蠢兒子,自己羽翼未豐就想著擺脫親舅舅的控制,可他有這個本事嗎?
蠢人就該有蠢人的自覺,野心小一些、少惹是生非還能活得好一些。
不過一切都快結束了,這宏圖霸業,終將由他一筆揮就。
太子一黨似乎也感覺到了力不從心,便在朝堂上開始沉默,以待太子歸來。
這次壽辰正是皇帝的五十整壽,趁此機會,自然有陳肅安插在禮部的人提議應當大辦。
皇帝本就好大喜功,這些年吃「仙丹」吃得精神煥發、龍精虎猛,被一眾大臣吹捧,自覺是真龍轉世,自然是龍顏大悅,當即著禮部安排大辦一場,甚至在心里打算好了北燕平定後便去泰山封禪。
當年大啟太/祖是馬背上打下的江山,雄才偉略,比起聽這些溢美之詞更喜歡開疆拓土、人間繁華,故而並不特意在生辰這日搞太大的排場。
可惜他這個好習慣並沒有被後人學到,除了明宗皇帝同□□神似,不喜奢華,剩下的多少都十分有皇帝祖傳深入膏肓的病症。
故而有祖宗傳下來的典禮案例,禮部準備得十分遊刃有餘,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絲毫不顯侷促。
既然大辦,自然是要辦上三天三夜的,皇帝要先去太廟祭禮,然後擺駕天聖樓,宴席要持續三天,第一天收群臣的禮物,聽群臣中文采斐然的挨個作詩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