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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瑾點頭:「我想我應當會首先將妻兒送走,再讓小瑜照顧好自己,那麼我大概那時是茫然的吧,應當不會有太多恨意或者其他強烈的情緒。」
「所以啊,上一世只有我們兩個有記憶,而你沒有。」
趙澤瑾忽然道:「不對,上一世到後來陛下也是知道的。」
那時,皇帝在臨死之時,忽然把他叫過去,眼中的瘋狂恨意與快意讓當時的他十分費解,直到皇帝吐出了一把餘生都扎在他心尖的刀,皇帝說:「澤瑾,你的弟弟,他是為你死的,你的龍椅下是他的骸骨,你的運氣真是好啊。可他現在連屍骨都找不到,你才是那個殺了他的劊子手。」
趙澤瑾是在之後多次回想才慢慢想明白皇帝說這些時的心理,但凡他對小瑜、對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為父的心,都不會在小瑜屍骨未寒時用他的死來在自己心上紮上一刀,而且為自己悲痛欲死之時帶著快意的笑。
將這些思緒甩下,趙澤瑾重新將心思放在眼前的推演中。
周徵愣了下,又想了想:「嗯,那應該是被氣得。」
「第一世時,大啟國破那老頭子已經病了有一段時間了,應當昏昏沉沉的;你說的他上一世恢復記憶應當就是看出趙澤瑜已經把他的實權奪下之時,他氣得想起來了,不然趙澤瑜上一世那麼大刀闊斧的早就被你們陛下那個死老頭子看出來了。」
「而這一世,不必我說,你應當明白現在這些有記憶的人哪個上一世死前沒有強烈的情緒?」
趙澤瑾道:「那也不對,這世上有悔恨的人太多了,單說皇宮之中趙澤恆上一世死前咒罵不休,他的恨意十分強烈。可是他沒有一點有記憶的跡象。」
周徵老神在在:「你難道沒有發現?大啟皇帝、阿若那、你、我,我們可都是做過那個位子的人啊。」
趙澤瑾立刻道:「還是不對,那上一世的小瑜呢?」
周徵卻瞭然地道:「你不會當真以為只憑著我們幾個這點微末情緒便能讓時光倒流、生死重回吧?」
仿佛有一道電光在腦海中當空劈下一般,趙澤瑾猛地站了起來:「你是說前兩世都是……」
比起趙澤瑾的不可置信,周徵卻不躲不閃,平靜地接道:「你怎麼知道在其他的世界趙澤瑜有沒有稱過帝呢?」
作者有話要說:趙澤瑾:都做過皇帝,為什麼我卻被周徵帶著走
作者:畢竟你上一世當皇帝太忙,信息缺失又天天悔恨思念的,這一世回來又忙著坑人,哪像他天天除了作妖發瘋啥事沒有啊?
周徵:來,我們談談,我發瘋還不是你設定的嗎?
第69章 我哥想歪了十萬八千里
燭芯過長, 跳出了一點火花,火苗無風自動,映得趙澤瑾的面色也明暗不定一一樣, 他看著窗外, 眼中一時似乎空無一物, 一時又跨越千山萬水一樣。
他忽而道:「這一世突然想起時, 我其實是欣喜的。」
周徵點頭:「能理解,你覺得這一切是可以彌補的。」
「可若按你這般說法, 我便是在自欺欺人。我自欺欺人到不敢聽你說小瑜前世『死』的這個字眼, 我覺得只要小瑜沒有那段記憶我就可以假作這一切發生過的事都可以從頭開始, 我還曾經覺得……若是一切都塵埃落定後我可以和陛下談一談。」
沒有打斷他,周徵知道現在自己沒有必要說任何話。
「可是若是這些世界都是真實的,只不過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我們擁有了其他世界的記憶,那么小瑜第一世的獨木難支、第二世的粉身……這些都是真真切切的結局, 有些世界中上天入地都再沒有小瑜的一點痕跡。」
「還有,上一世你只和我提過一點, 那麼現在你告訴我,我第一世被陛下下獄處死,那麼整個秦王府被株連了多少人?舅舅全家、還有定北軍又被株連了多少人?」
周徵不語,趙澤瑾並不天真, 這些他必然都想過, 只是他畢竟沒有這些記憶, 也接受不了這些都是真正發生過的, 只好一邊用理智精準無誤地避免這一切,一邊又騙自己這些都是可以改變的,似乎只要這一世沒有發生過便可以蓋住那些傷痛一樣。
趙澤瑾突然抓住了周徵,「你告訴我第一世小瑜和曦兒他們都怎麼樣了?你說小瑜讓你當了皇帝, 那麼他之後是不是去雲遊四海了,或許和曦兒一起帶著苓韞?小瑜和曦兒是最喜歡四處亂跑的,苓韞和曦兒那麼像,一定也很愛玩。他們三個沒人管著是不是玩得四處都見不著人影?」
周徵自認三世以來無心無肝、冷漠無情,可此時竟有些不忍心去看趙澤瑾。
為何呢?
大抵是他上一世雖再未同趙澤瑾相見,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清晰地知道趙澤瑾一手將大啟推回中興鼎盛,必定青史留名。
而這樣一個會被後世瞻仰神化的人此刻脆弱得像是紙糊的一樣,無端叫人有英雄遲暮之感,難免唏噓。
周徵避開了趙澤瑾的眼神:「第一世你的女兒後來改了姓氏,成了江湖上的一代遊俠,後來我關注過她幾次,她以瑾雲曦風雙劍、懷瑜刀、旭……成名,而後成為江湖一代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