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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瑾無所謂,臉上波瀾不驚的:「憐姬她既本意便是要入宮,我也沒必要將這個助力推開,皇后在後宮一手遮天,我們若是連半點消息都不知道,也太過被動了些。」
說起這個,趙澤瑜便想起了狩獵當日:「對了哥,你說淑妃和寧王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將那天趙澤鑫說的話簡略地同趙澤瑾複述了下:「他和淑妃只要保持這種兩不相幫的置身事外,畢竟史書在側,將來無論誰上位都不會對他們動手,免得擔一個屠戮兄弟的名聲。他們又為什麼攪進來?還有,他又是怎麼知道趙澤恆與北燕勾結的?連我們都沒能抓到他們的現行。」
趙澤瑾將趙澤瑜想趁機偷天換日的左手按住,見這小傢伙又垮了垮臉,笑道:「不錯,還學會聲東擊西了,只是火候還差些。」
趙澤瑾仔細回憶起前世的趙澤鑫,這位的存在感實在是太低了。他登基後趙澤鑫在宮中待了一年便說想出去走走,便去了自己的封地,一年中回來個兩趟,直到淑妃病逝,趙澤鑫在靈堂守了孝期後便回了封地,只有趙澤瑾召回時才回京城一次。
他確然不是什麼有野心之人,上一世趙澤鑫在奪位之爭時也並未對他們表示過什麼親近之意,這一世卻突然如此不知是為何。
趙澤瑾思索再三還是道:「若他沒有什麼別的舉動便不要理會了,不要盡數相信他,也不必表現得太過警惕。」
趙澤瑜本是想問問他哥要不要將趙澤鑫也納入計劃,憐姬畢竟剛剛入宮,只是個寶林,這幾日不過是仗著皇帝的新鮮勁才得寵些,將來未必能幫上什麼。
見他哥這幫說,趙澤瑜便迅速拋下了這個想法,畢竟他哥看人應當比他准多了,這個意思便是趙澤鑫不能相信。
正事聊完了,趙澤瑜心思便飄到了別的地方:「那個,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行宮玩玩嗎?我們什麼時候去呀?」
到底還是個孩子,趙澤瑾笑笑:「一天到晚就想著玩,等著吧,等和北燕和談結束、北燕離京吧。」
趙澤瑜一拍腦門:「把這事忘了,哥,定下來是由誰主理和談一事了嗎?」
聖朝節一過趙澤瑜便告了假,趙澤瑾倒是被皇帝叫過去好幾次了,和一幫大臣吵得腦仁生疼。
這會兒他還能回憶起那一屋子菜市場一樣的吵吵嚷嚷,按了按太陽穴——他很久沒被這般吵過了,他任皇帝時若是有哪個大臣敢東拉西扯半響還說一些狗屁不通的屁話早就被他貶黜了,故而這兩日一時不大適應。
「由誰主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幾日陛下同眾臣商議的章程,無論主理之人是誰,都要按照陛下最終的意思行事。」
趙澤瑜有些疑惑:「這有何好商量的?北燕既然戰敗來求和,我們不趁這個時候多宰他們一些還等什麼?」
那些個讓人火大的言論仿佛還在耳邊,趙澤瑾壓了壓想把這些人即刻逐出朝堂的帝王脾性,「應當也把你帶去聽一聽。」
「為何?」
「是個磨一磨你脾氣的絕佳場所。」
這話打趣居多,趙澤瑜卻聽出他哥話中隱隱的無奈,想了一想便道:「有人想同北燕舉案齊眉?還是哪個胸襟寬廣的大人恨不得反過來給北燕歲貢養著人家只求他們不歲歲南侵?」
趙澤瑾這回真正地笑了:「你看我說,我們小瑜當真天資過人、敏銳通達,不比我差。」
「這些年同北燕沒少開戰,兼之百姓生活確然不算很好,稅銀收不上來,戶部又貪得亂七八糟,國庫連年入不敷出很久了。」
「從前陛下堅持開戰,是因為北原從未放棄侵擾大啟,他並不是能受得了這種挑釁的脾性;但如今阿若那為新君,陛下從心底輕視女人,本就掉以輕心,阿若那又示我們以弱,此次除了開始時對你下過手全程對陛下都是畢恭畢敬、謙卑奉承。陛下如今已然認為北燕志氣消磨,被我們打怕了,根本不覺得北燕會在將來捲土重來。」
趙澤瑜費解:「哥,陛下他難道不知道短短這一個月阿若那都做成了什麼事嗎?這是一個多可怕、野心多大的女人他難道看不出來嗎?」
趙澤瑾無奈:「你可知陛下有多長時間沒有去過前線?你可知這二十年來舅舅鎮守北疆,未嘗敗績?」
「陛下至今還覺得北原的軍隊都是些不堪一擊的蠢笨蠻人,所以阿若那能統一他們根本不算什麼。呵,定北軍,所有人都覺得只要定北軍在,北燕便永遠不能南下,所以陛下才這般著急撤了舅舅的兵權,他覺得根本沒什麼大礙。」
還有前世,趙澤瑜僅僅弱冠之齡便將阿若那困死,更給了皇帝一種這個女人不堪一擊的印象。
陛下永遠不會去想當年趙澤瑾為了穩住全線潰敗的定北軍如何嘔心瀝血、幾個月未嘗有一日好眠;他從不會去想趙澤瑜為了將阿若那困死如何不眠不休地商討戰術,千里追擊,深入敵營,將生死置之度外;他也不會去看軍報上死了多少將士才換來大啟不被北原鐵騎長驅直入。
他只會輕飄飄地去想,這般輕鬆地便將北原打退了,他們著實不足為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