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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苓韞再大些,能吃一些東西,景曦毫不懷疑趙澤瑾能把投餵趙澤瑜的動作分毫不變地拿來投餵苓韞。
趙澤瑜:「……」
嫂嫂是不是也笑得太猖狂了些,而且他總感覺自己好像不知不覺中降了一輩似的。
連趙澤瑾也是一臉看戲的神情, 似乎等著他窘迫不已,趙澤瑜眼珠轉了轉,索性豁出去這張臉不要,十分落落大方地道:「本人今年年方六歲,小時候沒爹,我的親娘只會打我罵我不給我飯吃。」
他一隻手撐起下巴:「哥哥,你逗我也可以,那給飯吃嗎?養我嗎?」
趙澤瑾和景曦雖然知道趙澤瑜生母沒有位份,她生前死後趙澤瑜過得應當都十分不容易,卻從未探尋過他生母在世時他的經歷,生怕問起惹他傷心。
卻沒想到這時趙澤瑜自己毫不在意地提了起來,說起他生母對他的虐待也像是陌生人一樣。
兩人頓時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倒是趙澤瑜若無其事地把一盤點心都吃完,問道:「哥哥,還沒說呢,你養我麼?」
趙澤瑾本能地覺得他問的這話對他來說並不像他的口吻這麼隨意,剛想回答便被趙澤瑜打斷了一下:「哥你想好了,說要養我便得是一輩子,我會纏著你的,所以別輕易答應。」
趙澤瑾不假思索:「這有什麼好想的,我不已經被你賴上了,養就養。小沒良心的,一直以來你不都是用我的吃我的,別看我說養你,日後也得乖乖給我幹活去。」
趙澤瑜將水一口喝下,漱了下口:「好說,不過我可困了,睡覺去了。要支使我幹活也等明日的吧。」
他仿佛是生怕被趙澤瑾抓著幹活一閃身便出了房門跑沒影了。
同時留下了兩個神色凝重的多了個小鬼要養的人。
趙澤瑾和景曦都不是心粗之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小瑜今晚來是做什麼的?」
景曦也納悶:「他說是今日下午睡過頭了,任老留下的課業有他百思不得其解之處,所以來找你解惑。」
趙澤瑾哼了一聲:「你當這小子這麼乖?任老就這麼一個關門弟子,他在任老面前又慣會賣乖的,把他嬌慣得快上天了。別說完不成課業,只要不是殺人放火,當街賣藝任老都不會動氣的。」
景曦聽著,忽地想到了什麼:「對了,他還問我柳師在哪裡來著。」
趙澤瑾驟然抬起了頭,皺眉道:「他問這個做什麼?」
「他說既然你沒回來,他問柳師也是可以的,我就自然告訴他柳師已然出京的事了。」
她看趙澤瑾驟然陰沉起來的氣息,不解道:「其實我當日便想問你了,之前你一直十分尊敬柳師,怎麼就突然這般不留情面了?我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期間發生過什麼大事。」
趙澤瑾一時間卻想起了上一世,那些時日他瘋了一般地努力尋找小瑜曾留下的痕跡,試圖拼出個一鱗半甲,好讓他窺見那些舊日被蒙在鼓中不得而知的真相。
這個時候他幾乎拼湊出真相,得出柳明修便是那個和小瑜達成合作並且拼命推著小瑜走上絕路、要將他的一切努力掩蓋在層層偽裝之下的人。
沒過幾日,他們又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件,里面詳細地描述了當年柳明修下毒謀害苓韞的事情,並且又有兩人將人證也押了來。
當日趙澤瑾察覺府內有異便已然對府內進行了清洗,可惜沒找到那個不知受誰指使帶趙澤瑜來秦王府的下人,也沒找到那個用暗器試圖逼趙澤瑜暴露行跡的人。卻原來他們被人先行一步找到,一直圈養到現在。
這個人還能是誰?
趙澤瑜察覺到柳明修的異常狂熱,在趙澤瑾正大光明登上皇位之前還需要柳明修,所以趙澤瑜沒有動他。
但是他早看出來一旦他哥登上皇位後沒有對柳明修的本性有清晰的認知,那麼柳明修遲早會害了趙澤瑾身邊的人,便一早準備好了證據。
他知道,只要兄長知道了柳明修害過苓韞,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柳明修有多深厚的師徒情分,趙澤瑾都不會將他再放在身邊。
而趙澤瑾盡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驅逐柳明修——將柳明修利用完後卸磨殺驢的是趙澤瑜,從頭到尾趙澤瑾都是以誠心對待他的老師,是柳明修對不住他而並非趙澤瑾心機深重。
多麼乾淨啊。
他人都不在這個世上了,辦的事情竟還這麼周到,周到得讓趙澤瑾覺得他還在某一個角落等著自己來帶他回家,就像是在那個二十年前荒僻的長新宮中,趙澤瑾領走了燒得人事不知的趙澤瑜一樣。
只不過他沒料到皇帝死前還要在趙澤瑾心上插上一柄刀,也沒料到行暉幫躲過他眼睛的地下寶庫被武陵門找到、終是被趙澤瑾費力拼湊起了真相。
否則他真的能稱之為神鬼之才、天衣無縫。
這一世無論是因為小瑜還是苓韞,趙澤瑾都不可能再顧忌什麼師徒情分。他也是個帝王,所謂取捨,所謂忘情,早就刻在他的骨子裡了。
故而面對景曦他也早就想好了說法:「當日我設局入詔獄之時他曾枉顧我再三的命令,私自以小瑜為餌,讓他陷入生死危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