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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皇帝道:「好,振遠,朕便允你去江南找到澤瑾,若是當真有危險,真給你臨時徵調附近府兵的權力。到時等澤瑾辦完案子,你們便一同回來罷。」
雖是趙澤瑜在教他這套話術之時便說過皇帝的心理,可是這般容易還是讓洛振遠心中感慨:趙澤瑜這樣一個不過十六歲的少年,竟然將皇帝的心思摸得這般准?
當時趙澤瑜便意味深長地笑道:「自然是兄長教得好,所以洛帥,當年兄長之意將您從定北軍中撤下,您現在可知兄長的苦心?」
洛振遠能夠成為大啟定國的元帥並守住邊境二十年,雖然自負有時也有些執拗,但絕不是個固執己見、裹足不前的人。
他肯承認別人的優點,自然在有過一段時間的不甘後也能接受自己的缺點。
拿著聖旨出宮後,他回首望著這座巍峨的宮城,想起開始時國家風雨飄搖他一去邊關不知能否再回;及至他一鼓作氣驅逐北蠻回來慶功時志得意滿;再到他後來感覺這座宮城愈發的冷漠與危險。
而現在他卸下了他一生的榮耀也是沉甸甸的名聲,難得抱有平常心來看這座宮城,卻也發現它褪去了所有的光環也不過是個庭院幽深一入不得出的晦氣之地,暮氣沉沉,冷漠無比。
他想:他們這些老家伙在這裡掙扎過,有過榮耀,有過不甘,而今大概也是時候將敵方讓給這些年輕人了,或許在他們的努力下這宮城能變一個模樣也未可知。或許這便是天理倫常,光陰無窮,百代過客。
趙澤瑜等到洛振遠即將秘密前往江南的消息並不意外,若不能順利達成豈不是辜負了他早朝造的這一番勢所費的心力?
不過他仍然有些在意丞相那邊,照理說,這些世家昨日去丞相府,若是陳肅給他們指點一二,今日必會有一些讓趙澤瑜感覺十分棘手的事情。
可是今日他發現甚至不怎麼需要他造勢,這些世家便依然對兄長一脈群起而攻之,倒是讓他驚疑不定了。
這種手段太粗糙了,完全不像是丞相的手筆,所以說丞相是真的打算放棄這些世家了?可這對陳肅又有什麼好處?
陳肅同他們打了這一年多的太極,滑不留手,本以為他沉寂許久是為了一擊即中,趙澤瑾將事情鬧得這般大也未嘗不是想激陳肅在這般的好時機出手。
可看如今這般,江南胡家已然出手卻失利,眾世家齊聚丞相府卻也不見他有什麼不知,而因為盯著趙澤恆比盯著鐵桶一般的丞相府輕鬆得多了,故而趙澤恆也是趙澤瑜嚴密監視的對象。
可惜這位愈發陰沉,跟著他的人除了每日向趙澤瑜匯報趙澤恆又在背後扎了他哥和他的小人、打罵了英王妃、又責罰了多少下人、又和哪個女人……打住,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這倒像是他因為日日想將趙澤瑾趙澤瑜拉下馬,已然成了心魔,故而趙澤瑾和趙澤瑜越被重用,他便越是走火入魔。
趙澤瑜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給陳肅做個套的想法,這種難啃的骨頭還是等他哥回來留給他哥吧。
雖然還是有點不甘心,趙澤瑜現在是不得不承認,夢裡的那個趙澤瑜足以和陳肅抗衡,而他現在嘛,算計對方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唉,比不過夢裡的自己,這算什麼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瑜:我厲害吧
第136章 阿若那讓我心態崩了
趙澤瑜作為混吃等死派的宗師, 實在是難得起了爭勝之心與羞恥之心,只可惜這世上有個詞叫撂爪就忘,說的便是這位「志存高遠」的人物。
他只想了一小會兒便將這位丞相扔給他哥處理去了, 聞著香味兒就順利地逮住了跳牆進來的乘風, 含情脈脈地看著他……手中的蝦。
趙澤瑜此人頗有些毛病, 廚娘日日琢磨新花樣堪比宮中, 整日羹湯熱菜飯食點心應有盡有,他吃得倒也十分歡暢, 可就是尋摸著非得吃外面那些攤販賣的東西, 一周不吃就渾身不舒坦。
乘風也曾問過他這個問題, 他想了想後深沉地道:「興許這便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吧。豈不聞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乘風聽了簡直為他家殿下這個回答傾倒。
直到有一次也不知是不是趙澤瑜這個胃太過嬌貴,那天他吃完外面的羊炙沒過多久便肚子疼得厲害,直接驚動了秦王。
在秦王的追問下, 頂著他家殿下要殺人一般威脅的目光,乘風還是說了這羊炙的事, 從此趙澤瑾便禁了趙澤瑜在外隨便亂吃的行為。
趙澤瑜沒少試圖含混過關,最終幾乎都被那六個跟在他身邊的奸細截獲,日日怨氣衝天。
乘風也覺得秦王殿下做得對,無奈這混蛋殿下天天磨人, 他也只得借自己吃總是藏在衣襟中給趙澤瑜帶一份回來。
帶完了後又時時後悔, 感覺自己就像是朝中那些日日阿諛奉承、對皇帝玩物喪志予以讚美的奸佞之輩。
這般自我譴責一番後, 無奈下一次他還是受不了他們殿下的磨人大法, 只得繼續奸佞下去,實在是內心酸楚。
趙澤瑜宮宴時儀態自然極佳,只可惜私下裡被趙澤瑾驕縱太過,絲毫不講風度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