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頁
「按說他若是心中有大啟,便不該憑著西域守軍統領同他的交情、對他的信任假傳聖旨,讓他的友人死不瞑目,讓大啟北疆陷入危機;可他若是純然的心狠,便也不該向兄長告密,又自戕謝罪。」
景曦皺了下眉,冷哼一聲:「管他呢,他既然累得你重傷險死,又讓定北軍元氣大傷,自戕都是便宜他了,論罪應當將他凌遲示眾,遺臭萬年。」
看來之前這些年在皇宮忍辱負重,是實在委屈嫂嫂了,這上面懸著的屠刀總算被銷毀,嫂嫂這嫉惡如仇的性子總算不再壓抑了。
趙澤瑜失笑,自行記下了這事,左右在京中無事,哪天可以去譚玄復的住處看看,也當是給第一世和這一世無辜受災的自己一個答案。
「好了,嫂嫂既不喜他,他人也死了,我們便不聊他了,」趙澤瑜拿起一碗將米粒果脯煮得軟爛易嚼的粥羹,慢慢餵給扒在他身上的旭兒,「那天前往軍營報信的人說得不清楚,太上皇當日是發現了什麼,為何非要讓嫂嫂、韞兒還有旭兒進宮?而且看樣子是下了死手想要封鎖消息。」
景曦搖到一半的動作戛然而止,她半坐了起來,眉宇間無比複雜,既有些痛恨又有些為難,半響才嘆道:「是趙澤鑫。」
她若不說,那般龐大的記憶湧來,趙澤鑫在趙澤瑜的記憶中幾乎都快隱身不見了,趙澤瑜詫異道:「這京城中是流行莫名其妙地發癲嗎?他一個手上沒兵沒權的皇子,攪和到這裡是生怕他自己和他母親活得太長了嗎?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一旁突然傳過來趙澤瑾的聲音:「他現在被關押在後宮的流瑟宮,我還一直沒處理他,等著你回來。」
即使趙澤瑜現在功力未復,可耳力尚在,沒察覺到趙澤瑾過來只可能是因為他特地斂了氣息聲音。
趙澤瑜:「……」
他哥還真是老小孩,總做這些幼稚的行為,先人誠不我欺。
他還沒等翻上去一個標準的白眼,趙澤瑾便十分痛心疾首地道:「你們兩個在這裡倒是悠閒,就不能來替我分個憂?」
景曦:「後宮不得干政。」
趙澤瑜:「親王需得避嫌。」
趙澤瑾:「……」要不還是把他倆一起扔了吧。
「你們倒是有默契,」縱然趙澤瑾有過很多年當皇帝的經驗,可這全大啟的爛攤子往他頭上砸,也給他英俊的臉砸上了一圈黑眼圈,看著這兩個只吃飯不幹活的祖宗,不由得心中酸楚,「給你們發的俸祿都是白髮了嗎?」
景曦果斷道:「皇后的職責不包括批摺子,本宮要帶孩子。」
趙澤瑜接著道:「對,而且皇兄您是不是忘了,我之前的俸祿是太上皇發的,您這個月還沒給我呢,要不您現在就給我得了。」
要不是媳婦是自己挑的,弟弟是自己選的,趙澤瑾非得給他們倆一人一腳踢到宮外面去。
即使四年未見,趙澤瑜和景曦仍然在「欺負」趙澤瑾的問題上達成了極大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地對彼此擠了擠眼睛。
可惜,趙澤瑜還沒得意多久,就被趙澤瑾拎著耳朵提了起來。
景曦只來得及把旭兒抱過來,趙澤瑾就在趙澤瑜「輕點」的哀嚎之中獰笑著把人提走了:「曦兒我管不了,還管教不了你了?」
在凌亂的春風中,景曦「阿彌陀佛」了一聲,憐憫地看著趙澤瑜被揪走的方向。
韞兒抬起頭,誠懇地問道:「母后,您不是不信佛嗎?」
景曦理所應當地道:「所以我的心不誠啊,小瑜可是男人,又是個親王,讓你父皇曆練他一番沒壞處的。再說,總要給你父皇一個人去折騰的。」
韞兒:「……」她仿佛已然看到了她母后身後搖曳的狐狸尾巴了。
一直出了花園,趙澤瑜才停了叫喚,往後邊看了下:「兄長你有什麼事不能當著嫂嫂的面說,非要把我叫出來啊?」
還沒等趙澤瑾說什麼趙澤瑜便想到了什麼:「不會你想開後宮吧?這事可別扯上我,我可不想在嫂嫂手下壯烈犧牲。」
說罷他便身子一矮,十分嫻熟地躲過他兄長拍過來的魔爪。
趙澤瑾沒好氣地道:「這會兒你倒機靈了,叫你出來是因為趙澤鑫。」
趙澤瑜也收斂了玩鬧的神色,「那躲著嫂嫂是因為沒辦法因此治他的罪,怕嫂嫂心煩?」
「當日趙澤鑫入宮特意在陛下面前說你同我交情匪淺。」
趙澤瑜大吃一驚,「可我們明明注意避開旁人了啊。」
「你我避開的是陛下和陳肅他們的探子,反而可能忽略了其他。」
趙澤瑜反應極快:「陛下他有之前的記憶,一旦得知我們又一次聯手必定能反應過來我們也有前世記憶,所以才要對嫂嫂他們下手。就算在趙澤鑫的角度,我們這也屬於聯手將皇帝耍了,軍政勾結,陛下必定深惡痛絕。」
趙澤瑾道:「只是我上一世為帝之時,趙澤鑫從來沒有半分異動,我想不通他這一世為何要如此做。這種前世記憶的事,景曦既然從沒有記憶,最好還是不要徒增煩憂了。」
「更何況,在最後趙澤恆派出的刺客對我們行刺時,趙澤鑫替我們擋了一箭,曦兒雖然不大能咽得下這口氣,倒也決定不再過問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