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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屬於敵對,但對阿若那的欣賞,各個將軍卻是都有的。況且想想當初定北軍屢屢被打壓、洛大帥無故被撤去元帥一職,到底也是有些感同身受。
有多少次憋屈的時候他們都恨不得脫了這身盔甲撂挑子不幹了,可到底破口大罵多少次也只是說說。
「趙澤瑜」體貼地給諸位將軍留了些感同身受的時間,然後才開口道:「阿若那性子倔強,絲毫不對那幾個王子有半分臣服之意,反而處處敵意。老狼王病重的這兩個月,北原王帳已然斷了對北原軍的補給了。」
說到這兒,許是為了緩解營帳中格外緊張肅然的氣氛,「趙澤瑜」攤手有些無奈道:「看來是我這個主帥實在是太過小白臉,讓這幾位王子都覺得定北軍是即使斷了北原軍的糧,都能被輕易拿下的孬貨了,連累諸位將士陪我一同被幾位王子鄙視看輕了,實在是我的過錯,各位將軍多多擔待。」
將軍們果真有些便豪爽地笑了,「趙澤瑜」看氣氛並不像方才那般嚴肅,便繼續道:「故而我猜測阿若那此番雖然看似來勢洶洶,實則是因為供給不足,只能冒險突入大啟,以戰養戰。」
一位將軍道:「可無論如何,阿若那還是突破了我們的防線,我們還是面臨著危機,即使她是臨時決策,並不嚴謹,可丟失的城池越多,我們便越被動。」
「趙澤瑜」道:「非也,她是早有謀劃。」他盯著輿圖,「我與她同為一軍主帥,我們了解彼此大半戰術,就像我時時刻刻在謀劃以北原何處作為突破口,攻進去後要如何規划行軍路線,她定然也是如此。」
「我能在北原安插探子,她也能在我這裡安插探子,送上來陳忠執這樣一個好用的突破口,若不加以利用阿若那已非辜負了北原女戰□□號?」
有將軍琢磨了一下,有些驚訝地問道:「所以陳忠執是大帥你的……」
「趙澤瑜」臉上的笑容布滿殺氣,「是啊,他是我的誘餌,想要引阿若那上鉤。屆時只要兩個副將立刻將他關押起來接管城中兵務,向我送信,堅持個兩日,將城中百姓盡數撤出,等到我們大軍到來,便假作不敵,開城門放她與北原軍入內再關上城門,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自嘲笑笑:「孰料是我太過低估陳忠執的能力,不僅讓默蘇城直接被破,還能讓兩個副將連一封信都送不出來,以至於讓阿若那長驅直入,自作聰明。」
他對北方默蘇城的位置行了一個悼念之禮,又轉過身來對將軍們行了個軍中禮數:「是我之過,連累這般多的將士百姓送命,我願一力承擔。」
這些將軍皆有動容,連忙將「趙澤瑜」扶起,一時間眾人皆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個計劃已然足夠縝密,只可惜天意如此,並非主帥您的過錯,待到將陳忠執捉拿,審他一番便知來龍去脈為何。」
「趙澤瑜」眼圈都紅了,面上無比自責,趙澤瑜卻有些難受。他現在幾乎能感知「趙澤瑜」的所有情緒,便知「趙澤瑜」所說為真,亦是為此事有些許悲憫,可那些自責與無奈什麼的都是做出來的樣子。
勝敗乃兵家常事,便是「趙澤瑜」再如何料事如神也不可能事事如他所願,他自問計劃縝密,那麼這其中必定有他不曾掌控的信息,此乃人力所不能及,非他之罪,此番只為拉攏人心。
或許別人可以為這番做作找些理由,譬如說此番可以凝聚將心,可趙澤瑜卻不能欺騙自己,他必須面對這樣手段無數、心機無數的自己,即使他內心抗拒無比。
或許是因為少年心性,或許是因為本身性格如此並有兄長言傳身教,趙澤瑜可以接受一個光明正大卑鄙的自己,卻對這樣一個虛情假意偽善的自己無比厭惡。
他的複雜心緒無法影響到趙澤瑜半點,「趙澤瑜」偏過頭去穩定了自己的心緒繼續道:「所以,阿若那必定早有想法,而且我認為她會選擇廂還鎮,從內部一舉擊潰我軍。」
趙澤瑜想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然是要趁著地方還未反應過來大一個措手不及,將硬骨頭啃了。
定北軍一旦覆滅,大啟再無可抵擋阿若那者,她可以此為憑,在中原稱王,再反過去吃下她那幾個兄長紙糊一樣的軍隊,自此一同北原中原。
他從來不會忽視阿若那的雄心。
諸位將軍也自然明白過來了,他們若是突破北原防線,第一件事也鄙視要將阿若那這一支隊伍徹底地剷除,餘下的北原軍便再無能阻擋他們腳步的。
對於阿若那來說自然也一樣,若是她選擇直入中原,即使她攻占了京城又能如何,安王必定能迅速反應過來,整飭防線,南下勤王。到時區區兩萬人,阿若那不會自大到以為只有兩萬人便能讓中原改換旗幟,也不會以為腹背受敵的自己能逃得了。
只是,那畢竟是京城,從古至今,即使有時情勢明白地顯示敵方攻打京城的可能性不足萬一,但就算是名帥名將也基本還是要將兵力布置在入京城必經之路上,即使浪費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