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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瑾曾對他說過,將來南祁他自有把握。如今趙澤瑾在江南將要掀起一場大動亂,但既然小瑜已經成功地把洛振遠弄了過去,那麼江南動亂便不足以為懼了。
剩下的那也就只有北燕了。
年輕人既需要鞭策也需要鼓勵,方才趙澤瑜來時簡直是要頹喪得就此沒落的模樣,他便也只能說些話讓趙澤瑜重拾信心。
一場仗,如果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打勝,總想著我不行,我比地方差得太多了,那麼本就劣勢的局面又怎能反敗為勝呢?
可的確太難了,阿若那比趙澤瑜大了十多歲,這便是壓在趙澤瑜頭上讓他喘不過來氣之處,但凡能多給一些時間讓他成長起來,都不至於這般狼狽。
都是不世之才,十年之差便已然致命了,否則怎會有生不逢時一說呢?
可毫無疑問,阿若那這樣的霸道之人,又如何能容忍得了大啟準備好一切的時候?
舉凡成大事者,必不得瞻前顧後,而這成事者中自然也分穩妥和孤注一擲的。很顯然,阿若那便是那個孤注一擲的,大抵也與她的成長有關。
倘若她事事都等到萬事俱備才肯動手,那麼她的墳頭草想必得有三米高了。她時時於絕境之中劈開一條路,如今自也不會猶豫,哪怕北燕應當也未曾作好和大啟一戰的準備。
但戰火,想必是要燃起來了。
倘若趙澤瑜是個善良卻不聰敏的孩子,任老可以心安理得地不讓他參與到這些紛爭之中,甚至提前布置好退路;
倘若趙澤瑜是個尋常大臣或是布衣家的才子,那麼及時入朝為官,這洪流的中心處也尚可退避三舍;
可偏偏他是皇子,現在已封郡王,已然在朝中紮根,已然被北燕所注意到,便再也抽身不得,唯有一戰,而去路茫茫。
任老一生桀驁,偏偏到晚年收了這麼個對心思也孝順的小徒弟,竟也生出了些許退縮之心,想安安穩穩地護持他起碼到他真正成人羽翼豐滿,可生來的星宿又有誰能掩蓋他的光輝呢?
他雖是未曾想到自己的小徒弟會去邊關作戰,只是在想若是開戰,趙澤瑜必會從中調動補給,經世濟民,自然也是阿若那的眼中釘,也說不準會因主戰讓皇帝也惱怒無比,招來禍患。
而今他便也只能希望自己的小徒弟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罷。
趙澤瑜回府冷靜了一番,也知道老師是因為怕他喪失鬥志沒了心氣才那般對自己說的,可有些話說得也未嘗不對。
他因著知道現在的自己和夢中的自己差距有多大,便也知道和夢中的自己勢均力敵的阿若那能甩自己甩八條街,故而生出了無限惶恐,反而沒有了之前的勇氣。
可夢中的自己也是自己,他將來能達到的水準現在努力便也不至於完全觸碰不到,一個人無論再如何生變總有一些本質的東西是長存的。
這樣想著,他渾身的氣質又平和了下來,逼著自己耐心地一點點充實,而非望洋興嘆囫圇吞棗,磨了十多日簡直將整個人都磨出了一身淡雅出塵、不問俗事的佛性,披上袈裟仿佛就能立刻出去講經一樣。
終於,江南那邊傳信回來稱一切都安頓好了,秦王和定國公即日返回,趙澤瑜也算的是放下心來,終於綻開了這些天來唯一一個笑容,破了他身上的禪意。
可既然有句話叫做樂極生悲,便是有它的意義在的,趙澤瑜不知怎的心臟忽然漏跳了一拍,不自覺地抬眼望了下天空,總感覺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北方邊境,忽地傳來轟隆隆的聲響,瞭望兵站在樓上眺望,地平線處,黑壓壓的一片。片刻後,守兵聲嘶力竭地喊著「敵襲」,急忙將城門關上,擂起了戰鼓。
陰雲密布,仿佛在昭示著什麼變故的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小瑜:老師你不愛我了,表面上說人家是不世之才,私下裡就覺得阿若那比我出息多了是不是
任老:照現在你們的年齡差,的確是這樣滴
小瑜:連哄都不哄我了
任老:老師我說的是實話呀
第144章 皇帝頭一次按我心思來的
秦王的摺子先人一步, 快馬加鞭送回來呈給皇帝,皇帝尚未來得及高興,邊關八百里加急便已經呈遞到了皇帝面前。
按照軍報上所言時間, 五日前, 阿若那帶領十萬兵馬直壓欣潼關, 守城將軍率領眾將士抵抗, 但阿若那以投石機、火油以及北燕軍隊的屍體開路,破關而入, 八千北原軍盡數殉國卻也只堅持了不到半天。
但所幸因為有這半天, 欣潼關向其他幾大重城以及中軍傳信已到, 秦老將軍與鄭將軍緊急抽調精兵三萬,往欣潼關去。
朝野震動,人心惶惶,趙澤瑜入宮時第二道軍報已至。
僅僅一天北方接連被北原攻下四城, 欣潼關軍備已然是較為精良的了,向內的小城守城士兵多不過兩千, 對於阿若那來說自然像是砍瓜切菜一樣。
而第五城沒有被人攻下還是因為秦老將軍與鄭將軍率軍及時趕到,最終在永平城死守苦撐,如今戰況未知。
皇帝可能是因為有前世北境防線被大破過的經歷,所以竟然不十分慌張, 在這種滿朝文武生怕北原軍一路打到京城裡砍了他們腦袋的慌亂之中, 竟然顯示出一種格外的鎮靜, 顯得倒還真像是一個處亂不驚的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