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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瑾還想說什麼,周徵卻抬手制止了他:「你我都不是趙澤瑜,說這些沒有用,也不必非要爭個誰對誰錯。」
「我來之前試探了一下,」說著,從他袖子中探頭探腦地出來了一條小蛇,便是方才那一條讓趙澤瑜差點把他扔出去的蛇,此刻溫溫順順地在周徵手上繞著。
趙澤瑾面色不大好看:「小瑜他最怕這些陰冷滑膩的東西了。」
周徵道:「這我也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上一世你率軍攻打南祁時,我順道也和他去了一趟南嶺,在那裡我們遇到了我那個大哥藏起來的餘孽,他們驅毒蟲毒蛇將我們圍困在谷中,便是那之後,趙澤瑜便再也不怕這些東西了。」
趙澤瑾滿眼心疼,周徵道:「方才他猝不及防地見了我這蛇,噁心卻沒表現出半分畏懼,秦王,你也是洞察人心之人,難道沒發現趙澤瑜今生在其他方面也必有不同嗎?」
「我話已至此,說不準何時趙澤瑜便會恢復記憶,你早做打算吧。」
說罷,他轉身便要離去,趙澤瑾卻又一次叫住了他,有些費解:「你同我說這些,我十分感激,但你為何對我說這些?」
周徵頓了下,旋即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只留下了一句話:「便當是我欠他的罷。」
一隊禁衛軍在沿著宮牆巡邏,在他們頭頂三尺處不聲不響地掠過一個人影,可他們渾然無覺。周徵那飄逸的身姿卻摻上了些說不出的狼狽。
他回到使臣住所,在黑暗中衝到床邊靠了上去,盡力想把趙澤瑾那為趙澤瑜擔心焦急戒備的模樣趕出腦海。
他袖子中的小蛇仿佛感知到主人劇烈動盪的心緒,也不安地鑽了出來。
其實前一世在趙澤瑜走到那個結局前,他是能夠告知趙澤瑾真相的,可是說不清為什麼,他沒有。
或許是因為嫉妒吧,他嫉妒趙澤瑾能夠有趙澤瑜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為他赴湯蹈火的親人。他也嫉妒趙澤瑜,至少趙澤瑜曾經擁有過趙澤瑾沒有任何雜質功利的疼愛。
哪怕是趙澤瑜「冷血無情」地一次又一次和暗影一起完成皇帝的指令,哪怕他「執迷不悟」,趙澤瑾也沒有完全放棄他,仍然在試圖去勸他回頭;而就在趙澤瑜將行暉幫夷為平地後,偶然的一次,他發現竟然有人不動聲色地攔下了行暉幫當時在外的門人對趙澤瑜的刺殺,他跟了過去,發現這些人竟然是聽命於趙澤瑾。
這對於趙澤瑾而言又何嘗不是權衡糾結後仍然在良心的譴責下做出的徇私枉法之事?
正因如此,在趙澤瑜口中已然了解了趙澤瑾千百遍、明白這是有著怎樣的一個理念與心腸的人,周徵無法不隱隱地嫉妒。
一念之差,他沒有告訴趙澤瑾,而他也沒有想過趙澤瑜會再次栽在噬骨上,他也沒想到區區一個沒了阿若那的北原能讓趙澤瑜墜崖。
趙澤瑜,今日我來說這一番話,便算是我還給你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周徵:趙澤瑜和我是同類,我更了解他
趙澤瑾:我才是他哥,你是哪根蔥,我才更了解他
作者嗑瓜子中:你們不要再吵了啦,這樣吵是吵不死人的
小瑜:來來來,買定離手了,他們倆誰說得更准
第71章 我那小心眼的哥和老師
趙澤瑜尚且不知他哥和他那遭了瘟的「友人」背著他一話定天下順帶著鬥雞似的明爭暗鬥了一番, 在宮裡住了一晚後他便跑到了任老那裡好生賣慘了一番。
他深諳撒嬌之道,哭訴自己被皇帝當驢使,哭訴那北燕的宗師高手不講武德差點讓他再也見不到老師了, 哭訴那群啟元街上的商販肯定都在背後扎他小人, 成功地在心有點軟的任老那兒蹭了一頓好吃好喝的, 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任老「莫要同阿赫巴單獨對上」的叮囑回了府, 算是在聖朝節到來前的最後一天自由時間中給自己犒勞一番。
單獨對上?他就是想也做不到,聖朝節上人來人往, 其他時候嘛……當他不知兄長在他身邊安排的那幾個高手嗎?
他倒是沒什麼被監視的不適, 畢竟這些人都和他保持在一個並不算太近但只要呼救就能立刻趕來的距離。有這些人在, 他來找老師或者找兄長也不用自己勞心勞力地注意有沒有尾巴了。
他沒問他哥為何,畢竟他哥做事向來有章程。但說實話,他一個排行老八,既不得聖寵又沒有母家勢力又沒什麼仇家的無名之輩, 他哥給他安排這麼多高手不覺得浪費嗎?
說實話,雖然他很崇拜他哥, 但這幾個月有時候他哥著實對他有點太緊張了、還神神道道的,感覺都快把他當成兒子養了。
唉,估摸著是他上次去招惹行暉幫把他哥嚇著了,但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嗎?人家陸尚書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敢去當地查漕運這事, 直面一個或許窮凶極惡、可能臨死反噬的江湖幫派, 他趙澤瑜一個在京城裡好好待著的皇子哪裡就有這麼多危險了。
他一面「深沉」地搖了搖頭, 感覺自己頗有其師或其兄之穩重風采, 心滿意足地自得其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