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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道:「至於太子殿下,他與八弟素來親厚,沒準便是接到了八弟受傷的消息,這一時著急才連請旨都來不及便前去北疆了呢?大哥與八弟兄弟情深,父皇應當欣慰才是啊。」
皇帝本來不以為然,直到聽到了那句素來親厚,臉色驟然沉了下來,及至那句兄弟情深已然堪稱恐怖。
他緩緩道:「你說,太子與安王素來親厚、兄弟情深?」
趙澤鑫一臉迷茫,不明所以,卻還是道:「是啊,兒臣記得八弟臨危受命前往北疆的時候太子殿下當時本來剛剛查過貪腐案,尚在歸途,聽說此事後飛速趕回,連馬都累壞了兩匹,只是到底還是晚了一天。」
「還有這一次太子離京前兒臣恰巧看到了他,他面色無比焦急,兒臣當時還納悶太子殿下素來穩重和藹,怎的會這般失態,聽父皇說了八弟受傷才明白大抵是因為此事吧。」
他見皇帝面色不對有些不知所措:「父皇您怎麼了,是兒臣說錯什麼了嗎?」
儘量將滔天怒火與殺機掩蓋住,皇帝道:「你的母妃病得很嚴重,你去看她吧。」
眼見趙澤鑫一頭霧水地退下,人影不見後皇帝再壓制不住自己臉上的陰鷙與暴怒,心中掀起萬丈波瀾。
他的兩個好兒子,竟是可能又一次聯合起來將他這個父皇玩弄於鼓掌之中!
趙澤瑾,這個前兩世都對自己無比恭敬的兒子,竟然也背叛了他,玩弄心術。
若是按照趙澤鑫所言,他們在自己面前假作不和,實則暗通款曲,一個在朝中把持朝政,一個在邊關將軍權握於手中,這兩人竟是明目張胆地欺了這般久的君,可當真是無法無天,哪裡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皇帝,皇帝?
忽地有一束閃電劈開了趙贏的腦海一樣,他驟然想起了什麼。
可不是嗎,上一世趙澤瑾最後是做了皇帝的。趙贏自己是皇帝,當然明白一旦坐過這個位子,便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抓住這個位子。
所以趙澤瑾自然會背叛自己,他那所謂的恭敬當然比不過皇位的誘惑,對於一個皇帝而言玩弄權術算計人心自然是手到擒來。
而趙澤瑜,他就不該相信這個逆子。先前違逆了他這個父皇兩世,就為了趙澤瑾,他就不該相信這個逆子真的能乖乖聽話去和趙澤瑾站在對立的立場。
虧他這個父皇還惦念著一點父子之情,這一世還是給了這個逆子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想到還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逆子,都是逆子!
良久,皇帝氣喘吁吁地將所有的暴怒收回體內,大殿之中跪伏了一地的宮人,面對皇帝的暴怒,幾乎連呼吸都不敢有。
再睜眼,皇帝眼中只剩下了冰冷的殺機,若是趙澤瑾當真是上一世做過皇帝的趙澤瑾,太子便絕對不能留了。
大殿之中,落針可聞,皇帝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都起來。」
眾人這才敢輕手輕腳地起來,張忠向來最能揣摩皇帝的意思,此刻心中也難免犯了嘀咕:只是太子和安王可能有所連結,便叫陛下如此暴怒嗎?
想了想,卻也是情理之中。早在安王前往邊關前一年,太子和安王表面上來看便勢同水火,這其中陛下多少是出了幾分力的,就是為了制衡。
如今得知這二人可能完全是演的戲,還將陛下盡數騙了過去,這欺君之罪、儲君之權、邊境軍權,也難怪陛下暴怒了。
陛下是絕對不容這世間有任何一人違逆他的。
張忠素來只負責伺候好皇帝,這時候卻莫名地生出了一種不安之感,這感覺來得十分莫名,去得也快。估摸著是人老了,就容易多想吧。
「張忠,叫人去東宮傳旨。就說朕思念孫女孫子,讓太子妃帶著兩個孩子入宮。」
從這一句話中,張忠只聽出了一個帝王冰冷冷酷的語調,似乎全然忘記了他也是這兩個孩子的爺爺,在心中暗自嘆息了一聲。
「老奴遵旨。」
景曦帶著韞兒在大殿門口駐足,她不知皇帝突然召她和孩子是為何,但一定不是皇帝所說的想念孩子。
她對自己的夫君無比信任,她的夫君曾說過這皇宮中的這位皇帝是一個只愛自己和皇位對其他人絲毫感情都沒有的怪物。
當日趙澤瑾查抄陳肅的線路後,又收到一封信,那是一封陳述陳肅如何讓北燕借道西域直搗北疆中軍的信。
事態緊急,作為一個將軍景曦已然從這隻言片語中察覺出了一個巨大到將北疆、西域乃至京中都能牽涉進來的顛倒乾坤的陰謀。
當日趙澤瑾的臉色慘白,他幾乎是咬牙切齒、似乎要將每一個字化為刀槍插入陳氏和趙澤恆的胸口一樣:「早知如此,我當初便該斬草除根。」
是他非要選擇一石三鳥留著陳肅召集眾世家對付皇帝以便將陳氏、世家和皇帝一鍋端了,可他偏又沒能排查出這一條暗線以至於出了這樣大的一個紕漏。
這樣的紕漏對於小瑜和定北軍乃至整個北疆西域來講都是致命的。
他來不及再多停留,飛令晉原私兵火速馳援自己便也前往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