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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澤瑜大感晦氣,看著皇后那對皇帝魅惑勾引的模樣便覺視覺都受到了污染。
皇后畢竟年輕時是名動京城的美人, 如今雖說遭受母家大變,可畢竟趙澤恆還在,她的主心骨還在,這特意拾掇出來的一番顏色自然風韻猶存。
可皇帝生了兩場大病,又不如何鍛鍊,如今是臉也老了,身子也有些浮腫,平常有著帝王服飾支撐還不那麼明顯,這宮宴穿得稍顯隨意和盛裝的皇后一比……
這畫面太美,趙澤瑜飲了些酒壓壓驚。
雖然他十分討厭陳皇后,但他的審美還在,也虧得陳皇后能面不改色地對著這張橘皮老臉撒嬌弄痴,連帶著他對旁邊端莊坐著淡雅如雲的貴妃都生出了些同情——這幾年日日和皇帝在一處,當真委屈她了。
趙澤瑜默默喝下一口酒,只希望這宮宴趕緊結束。
直到往自己殿中走時,趙澤瑜才發覺不對之處,他的手腳竟是軟綿綿的,連內力都幾乎聚不起來。
他竟是中了軟筋散,這軟筋散竟還是在兩個時辰後才發作的。
憑著多年練就的敏銳,趙澤瑜躲過了已然到了後心的第一劍,只是他的內力聚不起來,仍舊無比危險。
他終於明白皇后費勁心機出來原來是為了給陳家報仇來了,也是給自己的兒子除掉一個勁敵。
也不知兄長那邊有沒有被襲擊。不過兄長不像自己,身邊通常會帶人,應當並無大礙。
只他這走了一下神,發冠便被一劍削了下去,髮絲散落,趙澤瑜覺得現在自己這披頭散髮的形象必定十分好看。
也不知皇后是籌劃了多久才做到這個地步,趙澤瑜敢保證這一路上巡邏的禁衛軍應當都被她支開了。
當然,指著這些禁衛軍的話,他黃花菜都涼了。
幸而皇后和趙澤恆是困獸之鬥垂死掙扎,對他的武功並沒有明確的認知,下的蒙汗藥倒也沒讓他內力完全無法凝聚,找來的這兩個來刺殺的人也不過是三流水平。
只可惜進宮不讓帶兵器,這兩年順風順水的趙澤瑜自己也是托大了,這年關將近的事務繁多,幾乎不曾注意後宮中事,否則也不至於都不知道皇后被放了出來。從這一點來說,皇后倒是長進了些許,起碼知道想對別人下手前低調一些。
趙澤瑜雙掌夾住沖他胸前刺過來的長劍,一腳踢起一顆石子,打中從側面撲上來就砍的大傻個的麻筋。
眼見著他腿上一麻,便要砸過來,趙澤瑜掌下微微運力將劍尖打偏,同時借力像另一側掠去,便要藉此機會向著來路去——皇后再如何調配皇帝的守衛她還是動不了的。
只是趙澤瑜剛剛動身,從前方的一棵樹上便迎面劈斬下來一柄刀,同時後面兩人也反應了過來,兩柄劍泛著寒光便刺了過來,將趙澤瑜躲閃的方向封死。
趙澤瑜瞳孔驟縮,打出了真火。「啪」的一聲,後面的一柄劍被一枚擲來的玉佩打偏,隨之而來的便是幾聲利器入肉的聲音,竟是那玉佩的碎渣裹挾著趙澤瑜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真氣精準地插入了那兩人的心口,兩人掙扎了兩下便斷了氣。
而迎面的這刀卻是比後面兩個加起來還要棘手,可刀身的寒光中映著趙澤瑜淡漠而瘋狂的一雙眼,他竟是在用右手擲出玉佩的同時用左手徑直抓住了刀刃,讓它不能再寸進一步。
讓一個久經沙場的人見到血是很恐怖的,趙澤瑜的左手上,殷紅的血液順著他幾乎不像是一個將軍那樣白皙的手流下來,像是紅梅覆雪一樣。
趙澤瑜竟是笑了,而後他便一寸一寸地將這刀生生碎斷,那刺客即使蒙了面也能從瞪大的眼睛裡看出其驚恐,趙澤瑜便在他這驚恐中不急不慢地捏住了他的喉嚨。只聽一聲咔嚓,這刺客的頭便軟軟地垂了下去,屍體也被趙澤瑜隨手丟到一旁。
趙澤瑜撕下一條自己的衣服,隨手裹了下傷口,正打算去找兩個禁衛軍把這屍體拖走,眼睛卻被那碎刀片晃了一下。
只這一眼,趙澤瑜便定在了原地。像是過了滄海桑田,可似乎又只有一息,趙澤瑜蹲下來,一向穩健的手竟是有些不由自主的顫抖。
那被他拿起的碎刀片上帶著他的鮮血,幽幽地泛著暗青色,他的身體甚至已然感覺到了一種從骨骼到血肉的絞痛。
這是他畢生都忘不了的比幾乎所有酷刑都要恐怖的噬骨之毒,如今跨越前世,終於追到了今生。
他看了半響,微微蜷了手,大笑聲在這暗夜風聲中竟似嗚咽一般。
此事一出,大年夜的,皇帝剛剛要和皇后睡下,聽聞來報當即變了神色,徑直將皇后從床上拖了下來,不顧皇后只著中衣便叫禁衛軍將她拖去了門外跪著。
而趙澤瑜作為此事中人,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竟是絲毫沒有平日張揚鋒銳的模樣,雙目看著前方,眼神又像是很空的樣子。
那幾個刺客的屍體被拖了進來,想也知道沒什麼能證明身份的,皇帝卻也不傻,將禁衛軍統領叫了過來,問責其守衛擅離職守之事。
查來查去,自然是查到了皇后頭上。而後,皇帝先將這本該巡邏卻並未巡邏的兩個禁衛小隊首領處斬,其餘杖責一百,又將禁衛軍首領杖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