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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永晟不敢相信這些王公貴族的心,但身為和這兩個人交情都不淺的一個將軍,他卻是從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一個忍不住的期望:可如果他們真的能做到幾十年如一地信任不疑呢?
這兩個人,一個雄才偉略、仁愛賢德,一個天縱奇才、少年英才,那麼是否在他有生之年,能看到大啟恢復到太宗時期的盛況呢?
而後這幾個月中,大啟與北燕交戰之時,勝多敗少,士氣高昂。似乎北燕那種全民皆兵,絲毫不顧及民生的弊病也在慢慢顯露,
北燕的糧草軍備可能快要撐不住了。
而大啟京城之中,趙澤瑾憑藉著他設計的那一套甲冑與武器,甫一登上太子之位就讓大啟在北疆揚眉吐氣了一番,在朝中頗得讚譽,也順勢坐穩了太子的位子。
同時他還提出了對民間農商的管理與落實優惠增加其積極性促使國力提升的幾條建議。
皇帝看過後覺得別的倒還中規中矩,其中隱隱透露的整治世家大戶侵占農田、憑「皇商」和「官家」的名頭欺壓民商之意卻是正正說到皇帝的心坎之中了。
故而當即不管朝中許多人的反對,著戶部大理寺即刻去辦這件事了。
次日,嚴令各刺史、縣令上報整治轄地中有關侵吞地產、欺壓商戶的通知便發向了大啟各地。
而朝中的氣氛便也更微妙了。
正是年關,趙澤瑜收到了兩封信,一封是他哥給他寫的專談正事的信,一封是他哥說家事用的信。
雖然十分想先拆家信,趙澤瑜還是抑制住自己先去拆了第一封信,看過之後也不由得有些擔心。
「看來兄長已經在著手激發矛盾了,端看這一次世家大族還能不能忍了。既是如此,我這邊也應當加快速度了,總不能太讓兄長分心。」
他又在心中思考了一番眼下的戰局才拆開第二封信。
這上面一共有三種筆跡,其中兩種他都很熟悉。兄長的是讓他不必著急,以自身安全為重,戒驕戒躁,行百里者半九十,切莫在最後關頭鬆懈。
趙澤瑜看著簡直都能想像出他哥語重心長的模樣,不禁心道:我哥果真還是好生囉嗦,倒像是個教書的小老頭。
然後便是嫂嫂的,她便是具體了很多,衣食住行幾乎都讓她操心了個遍,順帶讓他早些回來,說她做長壽麵的手藝又好了很多,可惜沒人欣賞。
趙澤瑜這才盤算著日子,驀地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下一個生辰他便要到弱冠之齡了。那一直壓制著的思念之意竟是不由得衝破心中防線蔓延了出來,他想回家了。
真的經歷了一番,才知道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滋味,尤其是這等年關時節,縱然軍營中也往往會熱鬧一番,可他現在獨坐於帳中,卻實在是歸心似箭,眼中酸澀。
孤獨的夜色中,情緒似乎格外容易泛濫,趙澤瑜好不容易才將一瀉千里的思緒收拾好,接著往下看。
這卻是十分稚嫩卻已然有幾分風骨的字跡了,若單論字跡,定然看不出這只是一個四歲小女孩的字跡。
也是個必定有大造化的孩子。不過估計他回去時這孩子都不記得他了吧?這番寫信應當也是兄長和嫂嫂讓她寫的。
不得不說,縱然知道苓韞定然是不記得他了,可看到上面的「望叔安,韞兒念」的認真的筆跡還是從心中有一股暖流升騰。
待到他再仔細看時,竟然發現還有一隻小小的掌印,下面是他哥的字跡:旭兒太過年幼,實不能用筆,只得以掌印代之。
趙澤瑜:「……」
他想了一下自己的小侄兒一手墨的場景,實在是不能不感慨於他哥的惡趣味並對旭兒抱有一絲同情。
作者有話要說:旭兒:但凡我再大一歲都能抓住筆劃拉兩個字,丟死人了
澤瑾:沒把你腳印印上就不錯了
小瑜:終於被我哥禍害的不止我一個了
第156章 虛實相生
這是趙澤瑾任太子的第一個新年, 人情往來比之往年更加繁複,所幸他應付起來也得心應手,宮宴之上皇后稱病, 倒也是淑妃和玉昭容伴駕, 瞧著倒順心不少。
可惜邊關便沒這麼閒適了。
趙澤瑜自然知道這種節日軍中思鄉之情是最濃重的, 人的心中也是最脆弱的, 故而雖然讓將士們熱鬧一番,防守卻也是絲毫不曾鬆懈的。
而北燕卻也的確十分討人嫌地來了, 他們似乎不為突襲, 只為騷擾和噁心人。
北燕不過新年, 但他們知道什麼時候中原人心中最脆弱,最思鄉,最容易懈怠。
他們也似乎從大啟的戰術中學到了一些虛虛實實,以及敏捷飄逸的感覺。
雙方幾乎以邊境線為屏障在玩捉迷藏一樣, 趙澤瑜都感覺軍營中的將士們被北燕溜得火氣直線上升。
「這一個月以來北燕和我們有過八次遭遇戰,但每每都是一觸即走, 對於北燕的意圖諸位將軍有什麼看法?」
這是軍中慣常的復盤,趙澤瑜每每都會儘量把諸位將軍召集起來,聽一聽他們各自的看法。
乘風和薛子言一開始都是作為副將被趙澤瑜派往其他城池歷練,這三年也積累戰功當上了將軍, 這一回便是正好輪值回來, 也參與了這復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