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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弦已然緩了過來。
「趙澤瑜」回頭便見一個尼姑, 雖是一身佛門法衣, 卻難掩姿容出色,看起來是二十多歲的模樣但舉手投足都有著得道高僧的氣度。「趙澤瑜」心知此人必定不像表面看起來的這般年紀,再想一想江湖上的佛門高人,心中自然有了計較。
「是本王孤陋寡聞了, 從前竟不知明心師太竟與梵音門門主有舊。」
「趙澤瑜」一邊不動聲色地調理內息一邊面色冷然道:「梵音,我原先還道以冷門主的狂傲以梵音為名開宗立派是為了挑釁佛門, 現在看來原是同佛門有舊啊。」
冷弦先時一直嬉笑著,也不知現在是因為險些被「趙澤瑜」取了性命還是被他說中心思惱羞成怒,竟是連六道心法都不顧了,空中寒芒一閃, 一條弦線便裹挾著真氣直衝「趙澤瑜」心口而來。
趙澤瑜剛剛還震驚於佛門竟同魔道有私, 這會兒眼見弦線過來「趙澤瑜」卻已然力竭, 倉促之下只來得及避開心口, 不禁自己叫了出來,似乎已然想像到血濺三尺的疼痛與血腥了。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那明心師太方才還幫著冷弦, 這會兒卻又身形一動站在了「趙澤瑜」面前,只伸出兩根纖縴手指便生生接住了冷弦的弦線,叫它不能再近分毫。
冷弦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戾,英俊的臉上扭曲一閃而過:「你竟然攔我?」
明心師太就這般背對著「趙澤瑜」,根本不怕他偷襲一樣,合掌對冷弦道:「阿彌陀佛,施主還是莫要再造殺孽了。」
冷弦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惡狠狠地瞪著明心師太,似乎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趙澤瑜兀自以靈魂狀態出了一身冷汗,嘆了口氣:他算是知道了,這位明心師太就是來當攪屎棍的。
她不讓自己殺冷弦,也不讓冷弦殺自己,看來今日這場是分不出勝負了。
他覺得「趙澤瑜」應當會趁這機會抽身而去,畢竟就算以六道心法,這一時半會兒他也恢復不了多少,保命要緊。
誰料「趙澤瑜」卻驀地向一旁喊道:「還不出來?」
對面兩人連帶著一個趙澤瑜都錯愕之時,熟悉的嗓音響起,一個人從一旁的樹梢上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落了下來:「你別急呀,這好戲剛開場,你也不讓我多看一看。」
趙澤瑜看著這個三十多歲卻還是吊兒郎當的周無由,隔著不受他控制的身體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趙澤瑜」長長舒了一口氣,趙澤瑜能感覺到這身體放鬆了些許,旋即瞪了周無由一眼:「你還可以再晚一些來給我收屍。」
周徵「嘖」了一聲,哀怨道:「我一接到你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你還這事那事的,好生沒良心。」
「好好說話,別討打。」
周徵:「……」個小混蛋玩意兒。
冷弦自忖在江湖上位列前五,卻也看不清此人虛實,若他全盛時二人大抵在五五之數,可現在他受傷,豈是這人對手?
這兩人在這裡鬥起嘴來,冷弦向後一步,幾乎如落葉般無聲無息地飄了出去,分明動作不大,人卻已在三丈之外。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一隻一看便享尊處優的手輕飄飄地在他面前攔下,冷弦不得已停下腳步和他對上一掌,頓時被掌風掃了出去,被明心師太接下。
「嘖嘖嘖,」周徵含笑拍著手,「好一對郎才女貌的有緣人吶。」
冷弦身上一震,將明心師太扶著他的手甩開:「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周徵氣定神閒,問道:「小瑜瑜,你要不要聽我給你講個故事?」
「趙澤瑜」:「……」
若不是他現在重傷在身,絕對先給這賤嗖嗖的傢伙一掌。
「從前有個尼姑庵,聲名顯赫,收容的盡數是被家中賣掉或者沿街乞討的女子,若是根骨好,還可被庵中長老收為弟子,但必須立下誓言,此生絕不動情嫁人。」
「你閉嘴!」
冷弦不顧傷勢當即一撥琴弦,周徵只抬扇一擋便將音波盡數彈回,眼見要反噬到冷弦身上,明心師太嘆息一聲,默默念了聲佛號,替冷弦擋住後道:「既造業因便有業果。」
瞧這兩人的情形「趙澤瑜」便是再不通情愛也看出了些端倪,周無由諷笑了一聲繼續道:「這一日一個長老救回來一個因災禍險些被父親生食的男孩,本來想送到和尚廟,卻被這小男孩無意識的一聲『阿娘』喊得軟了心腸,便求庵主讓他在旁邊住下,做些雜活也好。」
「男孩漸漸長大,那長老教他識字,他便給庵中挑水劈柴做飯,叫庵中女子一聲師姐師妹,彼此也熟悉了起來。」
「而這其中,最為出眾的則是庵主的親傳弟子,小小年紀,資質頂級,在年輕一代中已是小有名聲。」
興許是無力回天,冷弦也不再掙扎,聽著周無由不緊不慢地說話餘光向旁邊微微分了一下,很快收回卻也被「趙澤瑜」察覺。
「金童玉女,少年慕艾,情竇初開,兩人很快便互通心意,那女子偷偷將心法教給男子,而他天賦也確然是極高。」
「可兩個年輕人的情意怎麼能瞞得住?庵主知道後震怒,將兩人關押起來,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