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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王收下晉原太守的那些賄禮也並未告知陳肅,祁連去查反倒查出了澤恆和那個太守的勾結,這便是陳肅千算萬算都沒算出的。」
「而這邊,盧卿心思敏銳,想來是這些時日快要查到了陳肅頭上,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派人將盧卿殺死。盧卿是告發澤瑾的人,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秦王在報復,又是秦王的一條罪證,只是他沒想到朕派了馮卿在盧卿身邊。」
他說完了,終於感覺心中那口氣不那麼堵了,便見張忠這老東西一頭霧水,接受能力大抵能與對牛彈琴里的那頭牛相比。
皇帝笑罵了一句:「你說自己愚鈍,倒還真是有自知之明。」
張忠也樂呵呵地笑著:「為陛下的國事分憂有大人們就夠了,老奴要那麼聰明也沒什麼用啊,老奴把陛下伺候好就是老奴的福分了。」
自從登基張忠就跟在他身邊,平日伺候得甚合他意,皇帝十分滿意張忠的態度,不由得感慨一句:「朕身邊也就你得用了,不像那些逆臣逆子,整日惦記著算計朕。」
張忠立馬道:「陛下您怎麼能這麼想呢?這事說到底也就是陳丞相他們弄出來的,天下子民哪個不是感懷您的庇佑呢?更何況現在秦王殿下不也證明了是愛戴您的,之前有幾回殿下看著您龍體不適還叮囑過老奴好幾回要照顧好您呢。」
說起趙澤瑾,皇帝便想起了昨日去詔獄那孩子見到他時的欣喜感動,也不由得心中微微牽動了一下。
這孩子既然有如此孝心,平白遭了這麼大罪,他還是親自走一趟接澤瑾出來,也算得一種安撫。
第34章 我哥作得一手好死
這幾日除了秦王的案子詔獄沒別的事,這案子還不用詔獄審,郭大人感覺自己閒得發毛,正嘀咕著,便傳來一聲:「皇上駕到。」
郭達:「……」
他沒忍住輕輕抽了下自己這多事的烏鴉嘴,趕緊見駕去了。
所幸皇帝是來把另一位放不得打不得慢待不得的爺領走的,郭達心下鬆了一口氣,感覺人生有望。
審十個窮凶極惡的嫌犯都沒伺候一個祖宗累。
皇帝上次匆匆而來,且帶著滿腹疑慮,這會兒得知兒子被冤枉,短暫地念起父子之情,想唱一出父慈子孝,一路看著那些血跡斑駁的牢房便覺得有點不是滋味,不悅道:「朕不是讓你照顧些澤瑾,你怎的就讓他住這種地方?」
郭達:「……」
要不是問這話的人是皇帝,他定要讓手下將此人拿下,十八般武藝伺候個遍。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秦王就算再被照顧,也是按照謀逆罪抓進來的,一日三餐親王規格,一應用具即刻布置已經算是格外照顧了。
您現在心疼那您就乾脆別把人送進來啊?
況且昨日您來這一趟,也沒見您心疼秦王殿下,現在倒想起來父愛如山來找我的麻煩。
「是臣的疏忽,陛下如此愛重秦王殿下,殿下天潢貴胄,金枝玉葉,確實委屈了殿下,不過為堵幽幽眾口,還是要按規章來的,否則殿下難免被人說三道四。」
郭達熟練地裝起了孫子,一點都不鄙視自己這內心錚錚鐵骨表面柔若無骨的卑躬屈膝,給皇帝背鍋是每一個近臣需要掌握的從業基本素養。
因為皇帝是永遠不會錯的。
然而走近了幾人卻隱隱聽到有金鐵相擊之聲,郭達的臉色驟然變了。
按理說他交代過手下不要來打擾秦王,可這聲音明顯是……打鬥聲。
皇帝趕到時,便看到趙澤瑜用鐵鏈絞住了一個獄卒向他刺過來的長刀,然而一寸長一寸強,那長刀去勢略減,卻仍然不依不饒地向前刺去。
趙澤瑾有武功傍身,本不該如此被動,然而此時他不知為何眼神有些渙散,手下也失了幾分氣力。
眼見有人趕到,那獄卒竟發了狠,左手拿出一枚暗器向趙澤瑾擲去。
皇帝又驚又怒:「大膽!」
郭達早給嚇得一腳踹開了牢門,可仍來不及打斷那枚暗器。
千鈞一髮之際,趙澤瑾竟生生撤了絞在長刀上的鐵鏈,憑著那股勁道將身子一轉,那暗器擦破了趙澤瑾的衣服,而隨之長刀便也沒入了趙澤瑾腹中。
郭達將那獄卒踢開,皇帝身邊的侍衛便將其按住。
皇帝這才奔入,將軟倒在地的趙澤瑾抱在懷中,看著他腹部不斷流出的鮮血慌了手腳,急聲道:「傳御醫,快!」
張忠在一旁道:「陛下,殿下腹部還插著刀呢,御醫來得再快也起碼得半個時辰,這拖不得呀。」
秦王在詔獄內被詔獄的獄卒所傷,郭達監管不力之罪是跑不了了,正無比惶恐,聽張忠這般說,急忙道:「詔獄內有獄醫,臣現在就去叫他。」
皇帝道:「那還不快去!」
他忽而感覺到有一隻顫抖的手抓住了他,急忙轉回頭來,便見趙澤瑾氣息微弱嘴角卻勉強揚了起來:「父皇……是您嗎?不是兒臣在做夢嗎?」
往日那般芝蘭玉樹的兒子卻被生生蹉跎成這般模樣,饒是皇帝再沒心肝此刻也又難過又焦急。
皇帝抓住趙澤瑾的手卻不敢用力,只道:「澤瑾,父皇在這兒呢。」
趙澤瑾便突然綻開了笑:「父皇您昨日說若是查明兒臣……清白之身……,便親自來接……兒臣……」
他話說得費力,皇帝心中不安:「有什麼話等好了再說,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