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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人比人……也沒什麼。這正巧證明了自己實在是可以十分心安理得地渾水摸魚躺著領俸祿。
沉吟了下,這些摺子他都歸類到一處,自己寫了個摺子放在上面表明自己的處置意見請示兄長,畢竟他覺得自己處理的方式太過簡單粗暴,他要真是硃批落定,那走在京城的街道上估計就是一地人頭了。
尋思了下,他順便還給他哥提了個意見,每年春耕時節勒令朝臣們及其家眷春耕三日,一旦發現躲懶欺君嚴懲不貸,省得這些個脂粉朱門中養出來的何不食肉糜的東西揮霍無度、為了那點子能炫耀的奢靡之物什麼律法德行都不顧、貪贓枉法、糟踐他人。
說實話,趙澤瑜這三世以來在邊疆率領定北軍時多少次缺衣少食,回京任職時又被這些東西噁心過多少次,早就想大張旗鼓地狠狠收拾一通了。
直到寫完,趙澤瑜胸中那氣勁才散了一樣,回顧自己方才寫的那些一時都有些愣怔,感覺這份摺子簡直就像是毛頭小子寫得那些慷慨激昂、一腔意氣卻不切實際的東西似的,哪裡有半分往日他斟酌再三、譏諷暗藏的水準。
這份摺子若是讓兄長看見,趙澤瑜打了個哆嗦,搖了搖頭,覺得是能讓兄長抽自己一頓順帶問自己這些年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的嚴重程度。
為著自己少被兄長罵一句缺心眼,趙澤瑜雙手扯住自己奏摺的兩邊,就想撕了,可分明他只動一動手指頭就能毀屍滅跡的東西,趙澤瑜卻愣是下不去手。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認命地開始梳理的自己的心思。
作者有話要說:小瑜:罵罵咧咧.gif,人心不古,從前一口一個小瑜,一口一個弟弟可親了,現在還不是坑弟
周徵:阿嚏,我怎麼在千里之外都能有一口飛來的黑鍋
第216章 我來分析我自己
自從他剛醒過來那次兄長和他也不知算不算爭吵總之最後他哭得很狼狽兄長也筋疲力竭的談話後, 趙澤瑜發覺他一味的遠離只會讓兄長難受,更何況這次談話後兄長的包容與溫暖本就是讓他打心底無法拒絕的。
或許是因為這一世他一直在兄長那裡有一個溫暖的小窩吧,得而復失實在太考驗人的意志了, 他捨不得, 所以也只好試圖讓自己的這個窩更堅固一些。
兄長緊急回京, 他閒來無事往北燕去開拓大啟國境線的這段時間, 正巧給了他思慮的時間。
他在撥弄人心方面好歹有著數十年的經驗,當逼迫自己從殼子中探出頭來不再逃避後倒也對當前他與兄長的關係作出了個總結。
兄長不介意他在前兩世為達目的的不擇手段、並且因為在前世在自己去世後方才得知自己為他做過的一些事對他有著愧疚、憐惜以及數十年的想念, 而今世自己更是完全被知道一切的兄長疼了好幾年。
只要他好好經營, 這一世到頭兄長總還不至於對他厭倦平淡。只要一份感情能一直延續到人死燈滅還未來得及變質, 倒也可以稱之為永恆。
所以便不能像之前一般對自己什麼心思都不管不問,總得讓自己能夠和兄長向他伸出的觸鬚對得上。
這聽起來蠻容易,畢竟自己心裡想什麼只有自己知道,可對趙澤瑜來說卻像是套上一雙擠腳的鞋, 處處困難。
他不像兄長那樣天縱奇才,輕易便能看穿來龍去脈, 直擊真相核心。他腦子不是那麼靈光、情勢危急、時間緊迫,要在夾縫之中周旋在一群老狐狸之間並且嘗試著反客為主抓住他們的破綻實在是天方夜譚。
那種情形下稍微不注意他就能被人抓住把柄一鍋端了,而他思來想去,發覺在這世上最不容易被抓到破綻的便是無心無情之人。
他自知冷心冷情, 可和無心無情還是有很大分別, 而他賭不起。故而他嘗試著將自己內心的情感同自己的意識剝離開來, 練就了一身哪怕身處無間煉獄仍能談笑風生的本事。
所以也就造成了有時心中自發出現了他從前沒有過的情感, 便會和意識造成脫節,哪怕是他自己來看,也像是隔了層帘子朦朦朧朧的。他非得完全不受外界干擾全心全意地去思考才能抽絲剝繭地一點點分析方才他做了什麼或是發生了何事,為何會導致他的心或是身體不經大腦調控便行動了。
雖然十分累, 但只要將此當做戰事分析,那麼對於擅長行軍布陣的他來說便不算難。
這個習慣便也在之前的近一個月中養成了,他便熟門熟路地用這種方法來思考自己方才為何會做出那般幼稚的事情,而他的身體竟還阻止著他的理智去將那個像是黃口小兒所寫的摺子毀去。
他揉揉眉心,直截了當地從為何他從前從未這般衝動和他如今為何就想要這般衝動切入,這其中發生了何種變化?
這便極為容易回答了,過去他朝不保夕,凡是需得做得滴水不漏方才能立足,而如今他有後台了,便是這衝動的摺子交上去也沒什麼後果,至多被兄長罵,哦不,只能算是嘮叨兩句。
所以……他這算是恃寵而驕嗎?
頗為哭笑不得地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趙澤瑜一方面有些詫異自己冰封多年、一潭死水的心境竟還不自覺地有這種舉動,另一方面卻不可抑制地想知道兄長對於自己這等幼稚之舉有何應對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