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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只是補上破洞或是不慎劃了小口的衣服,到後來隨著日子的長遠,他裝東西的荷包都是自己縫的,針線活十分熟練,如今甚至都敢說自己一聲賢惠。
是以這帕子……趙澤瑜嘴角抽了一下,覺得自己實在是有底氣嘲笑一下這個繡工的。
可淑太妃卻無比懷念且珍惜地輕輕拂過:「陛下小時,我也為陛下裁過幾身衣裳、繡過些小東西,這是瓊雪送我的,我當日還打趣過她。」
趙澤瑜:「……」
冒犯了,他收回上面的話。
他不由自主地用餘光看著他哥,他哥的目光投向那個帕子,顯然是心緒有了些許波動。
「當時我聽從她的勸告,她說在這宮中本就困苦,何必自己為難自己?有陛下的關注總能讓自己得到些許便利。」
「其實我一開始並不願意,只是她顯得十分憂愁我才答應,現在想想或許她那時便早早地預見到了自己可能無法庇護我多久了。」
趙澤瑾的手指抓緊了袍子:「我母后……」
不等他說完,淑太妃便已然明了他問得是什麼:「瓊雪的的確確是因病而逝,沒有被別人謀害,但和你的父皇脫不了干係。」
她一向十分淡薄的面容此刻充斥著濃重的恨意:「當日他娶瓊雪時明明承諾過此世唯她一人,可後來他又做了什麼?」
「他肆意踐踏瓊雪的愛意與感情,今日疼這個,明日寵那個,甚至縱容陳氏那個賤人在瓊雪這個皇后面前耀武揚威,致使瓊雪傷心至極、鬱悶成疾。」
「陛下,瓊雪本來已經放下那些感情了,只想撫養你好好長大,若非陛下他得寸進尺、咄咄逼人又何至於將她這樣豁達的一個人逼得纏綿病榻?」
若非趙澤瑜身下的座椅足夠結實,趙澤瑜都要駭然到摔個大馬趴了。
她此刻方才看出來,這位淑太妃,她竟然……
趙澤瑾閉了閉眼睛,半響再睜眼,那一絲的軟弱便已褪去:「我母后已然故去,如今該受到懲罰之人已然得到了報應,再說這些也無甚意義。今日我與小瑜是來問一問寧王之事的,太妃你說這些也是無用。」
淑太妃怔愣了一番,苦笑道:「罷了,我且繼續說。」
「鑫兒他出生後,我知道以我們母子的勢單力薄,最好不要捲入爭權奪利的旋渦。我那時希望的便是陛下你承襲帝位,而鑫兒他能夠做你的左膀右臂,我也就心安了。」
「可你自幼聰慧,一直都是由大儒單獨教習,無比忙碌,等到你大了些入朝後,那時瓊雪已然對陛下心灰意冷,和陛下相處得並不愉快,只是並未在你面前表現出來。她那時的意思便是叫我和鑫兒不要卷進任何爭鬥,我也見識過太多的血腥陰私之事,實在不敢讓鑫兒和你走得過近。」
「你母后去世後,我無可排解,同鑫兒便傾訴得多了些,你的事情我也一直有所關注。」淑太妃眼中無限悵然:「我本以為鑫兒能理解我不讓他參與到朝堂中的苦心,我以為我一直都很了解鑫兒的想法,可沒想到我這個做母親的竟然這般失敗,他竟然一直都對我有怨。」
趙澤瑜不大理解:「他怨你什麼,怨你不讓他參與儲位之爭嗎?」
他面露嘲諷:「枉我還以為寧王是個聰明人,他也不想想他靠什麼爭,攪進朝堂豈不是會粉身碎骨?」
「不,」淑太妃知道在趙澤瑾眼中趙澤瑜的地位,只是歆羨地看了眼趙澤瑜,並不因為他這堪稱十分無禮的語氣生氣,「他怨我時常掛念陛下,時常懷念瓊雪,背叛他的父皇,理所應當地認為他不如陛下。」
趙澤瑜:「……」
多虧了這三輩子給趙澤瑜帶來的沉穩,否則趙澤瑜會直接道:「可是他本來就不能和兄長的萬一相比啊。」
同時他聽出了淑太妃那隱晦的意思,用他自己的話翻譯一下就是:趙澤鑫此人別的不怎麼行,但心思敏感,估摸著是從她的言行之中察覺到了她對武懿皇后那份感情了,所以在趙澤鑫心中,他的母親背叛了他的父親,乃至心中扭曲。
可見果然世俗禮教害人不淺,直接把趙澤鑫的腦仁都弄壞了。若說背叛,他父皇這個三宮六院的負心人豈不是早就將背叛之事光明正大地行了個便,他又有何資格說「背叛」二字?
而且早在保護趙澤鑫免受朝堂後宮相爭之時,淑太妃便已然做出了選擇。她沒有不顧一切地去讓趙澤鑫幫助兄長,而是選擇了保護自己的孩子,甚至這些年都不敢和兄長有絲毫越矩的聯繫,生怕牽連到趙澤鑫。
只不過是趙澤鑫身在山中,怨憤蒙住了他的眼睛,叫他看不到他母親為他的苦心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直撩彎,彎戀直,所以這其實也算不上百合花開,畢竟單戀沒結果啊
第209章 斷情絕念
趙澤瑜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覺, 他的出生不被任何人期待,如今雖年歲長進可人不怎麼長進,有時在此事上仍是做不到無動於衷, 心中還是會微微有些波瀾。
倘若他能有像是武懿皇后或者眼前的淑太妃這樣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