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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曦兒於你我而言,非是君子,乃是至親,至親之間,怎可欺瞞?」
若論辯術,再給趙澤瑜十張嘴也說不過他哥,趙澤瑜眼看這計劃落空,哀嚎一聲:「哥,你不疼我啦?」
趙澤瑾看他撒潑打滾,嘴角微抬:「不就是挨一頓罵嗎?你何至於如此大驚小怪的,曦兒她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趙澤瑜「呵呵」兩聲,心道哥你把嫂嫂惹毛了的時候也未必能比我強上多少,何必在此說風涼話?
比起趙澤瑾,趙澤瑜更怕的實際上是惹嫂嫂生氣。兄長一般來說是當時事當時畢,做錯了事罰過便過去了。
可別看景曦素日同他像玩伴,真若是惹毛了她挨罵是輕的,景曦能用一系列手段讓他們兄弟二人痛苦不堪。
譬如說在清晨不到卯時便進屋將他的簾幔拉開,聲勢浩大地將他並不算凌亂的屋子整理一番;再譬如說在平素說話時暗藏機鋒,夾槍帶棒,偏偏根本不指名道姓,卻時時讓人感覺膝蓋中刀;再譬如說以你說話的某一個點無比巧妙地引申將你繞到坑裡後再挖坑填土,從頭到尾娓娓道來。
一個愛翻舊帳的女人不可怕,一個冷靜的女人也不可怕,但一個邏輯十分清晰、頭腦無比清醒還愛翻舊帳的女人在你犯錯之時簡直是人間殺器。
因為她會讓你覺得你呼吸一口空氣、喝一口涼水都是錯的,直到她認為你為你的愚蠢與錯誤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顯然,對於景曦來說,保家衛國不是錯誤、迫不得已之下破釜沉舟不是錯誤、思慮不周不是錯誤,但在有萬全之策下輕言生死……
趙澤瑜覺得他接下來三個月都沒有好日子過了。
趙澤瑾聽起來實在是有些幸災樂禍之感的聲音從背後飄來:「對了,小瑜,我方才忘記同你講了,陛下同任老詳談時將你的打算說了。」
趙澤瑜絕望道:「哥,你看我還能活到看看我大侄兒長什麼樣嗎?」
作者有話要說:趙澤恆:反派也是有尊嚴的好吧,不要什麼鍋都往我這兒甩好吧
小瑜:剛糊弄了一個哥,又來了一個嫂,最後還有一個老師,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
恭喜澤瑾好好的一個中興之帝,徹底被活了三輩子的另一個皇帝和自家的小狐狸弟弟給忽悠了過去,當然也可能是弟弟的撒嬌賣萌使人盲目。
第103章 我好生悲憤
當然, 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乘風被護衛也打包帶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家只會和他們耍賴的殿下耷拉著耳朵慫成了一個人形的委屈在牆角罰站,一時之間不知是應該先求情還是先避難。
說實話他到現在都是暈的,關於他家殿下來秦王府為何事先也不說一聲, 關於他家殿下又幹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
畢竟以秦王妃對他家殿下的疼愛程度, 不生氣的話是決計捨不得這般晾著他們殿下的。
他正猶疑不決, 正在一旁貴妃榻上倚著的景曦卻睜開了眼, 見他來了和顏悅色地道:「乘風來了?還去你原來的房間便可。」
乘風猶豫地看了看趙澤瑜,景曦卻跟沒有趙澤瑜這個人似的, 接著道:「乘風?還有什麼事嗎?」
無視了他家殿下殺雞抹脖似的暗示眼色, 乘風二話不說, 直接撤離——左右他家殿下是秦王和秦王妃的心肝寶貝,怎麼著都沒事,他可摻和不起,先溜再說。
趙澤瑜心中罵了下這個倒霉下屬, 癟了癟嘴,一波三折地委屈道:「嫂嫂, 我餓了。」
說餓倒也確然不假,從早膳過後趙澤瑜便被帶了來,而後兵荒馬亂,一直到現在什麼都沒吃。但習武之人這點餓也是能忍的, 趙澤瑜覷了眼嫂嫂, 心道再如何嫂嫂也是捨不得餓著他的罷。
他有這個自信倒也是源於過往經驗, 之前趙澤瑜犯錯時景曦也從未在用膳時發過火, 以免鬱結於心、胃火繁盛,導致食不下咽,容易影響身體。
果然景曦拍了拍手,便有侍女進來在桌上擺了幾道菜, 趙澤瑜知道這便是嫂嫂還是心疼自己:「嫂嫂,你不同我一起吃嗎?」
景曦只雙眸闔著,並不接他的話,顯然將「氣都氣飽了」幾個大字寫在臉上。
趙澤瑜碰了一鼻子灰也不氣餒,接著道:「嫂嫂不吃,我侄兒還得吃呢,兄長去打坐了,若是因為我氣得嫂嫂吃不下飯,兄長會罵我,會打我,會把我扔到花園裡的。」
他越說越離譜,景曦微微睜開眼,只見這小子還把自己說得真情實感起來了,委委屈屈地道:「到時候你們在屋中一家團圓其樂融融,我就只能在窗外眼巴巴地看著,天寒地凍,天地為席,天不佑我。」
景曦眼皮一抽抽,終於說了自得知來龍去脈後的第一句話:「無妨,比起北燕,我大啟京城的外面要暖和許多。安王殿下既然連北燕的風雪都不怕,又怎會畏懼於京城內的區區冬日?」
趙澤瑜:「……」
嫂嫂的這張嘴還是這麼犀利。一招不行換另一招,「嫂嫂,這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您吃完了再來收拾我不是更有力氣?」
景曦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無妨,收拾你我用不了多少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