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頁
不論信不信,這些位權貴已然不得不和陳肅完全綁定,就算嘴裡立時擠出一串燎泡也無濟於事,只得聽命於陳肅。
這一天對於各處的人來說似乎都格外的短,也格外的長。京城中由簡單的刺客刺殺變成了轟轟烈烈的造反,一輩子沒上過真正戰場的禁衛軍、府兵和皇陵守軍在京城重地動了手,彼此都往死了打;
宮裡,淑妃從早上起就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裡,一轉眼便是從早上到深夜,短短几日,她似乎就老了好幾歲一樣憔悴;
景曦老神在在,心中卻始終提著一口氣不敢放下;而她心中的那根定海神針,現在還在路上奪命狂奔,身後帶著那一支曾經出現在北疆救了趙澤瑜的天降奇兵,雖然知道京城中沒有一個人能左右曾經戰場上的女將軍,但還是歸心似箭;
遙遠的北疆,前些天玩憂鬱趙澤瑜終於自食惡果,被北疆和西域近一個月的債壓得再沒有時間傷春悲秋,又惦念著京中情況,恨不得學個分身術一個留在北疆一個留在西域一個趕回京中。
終於,在天亮之時,鏖戰了一夜,叛軍陷入絕境產生的凶性終於被滿地的屍體血肉嚇得離體而去,那些一直在骨子裡根深蒂固的貪生怕死在面對烏壓壓的禁衛軍時不約而同地在這些叛軍中占了上風。
再這樣下去,他們總會被殺死的,投降還可能有一線生機。
而在此時,遠處有一人策馬而來,在晨曦之中,宛如天神一樣。
他只是看了一下此等場面,平穩的聲音便傳便了整個街區:「現在投降者,可免死罪;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他這話像是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不過片刻後,「砰」的一聲,兵器落地的聲音在不寬的街道中久久迴響。
有了第一個放下兵器投降的,便像是瘟疫傳染似的,一片兵器落地的聲音,叛軍彼此眼中帶著相同的倉皇的眼神,投降了。
趙澤瑾下馬的那一刻,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向他奔來,在眾多重臣與禁衛軍面前,他將自己的妻女抱入懷中,絲毫不在意讓別人看見自己對妻女的疼愛與一家的和睦。
趙澤瑾和景曦一干人踏著滿地的血跡進入院子時,正對上站在一個屋子前面這些故作鎮定的大人們。
見著本該被支走的趙澤瑾時,他們心中都咯噔一聲,升起了些不好的預感,只是開弓沒有回頭箭,雖然內荏,也得將色厲的殼子撐起來。
趙澤瑾負手而立,分明只是目光淡淡地掃過來卻比坐在寶座上的皇帝更讓人心中懼怕。
其中一個終於受不住這種氛圍,開口道:「陛下在我們手中,你們誰敢動?」
趙澤瑾掃視了一圈,沒發現趙澤恆和陳肅,略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哂笑了一聲:「父皇?你們倒是讓我看看,父皇在何處啊?」
一時間這些大人們沒弄明白趙澤瑾這古怪的笑是怎麼回事,正想叫陳肅帶著皇帝出來,後面的屋子中卻突然爆發出一聲哭嚎。
「陛下,您醒醒啊!」
黨羽們神色驟變,這是陳肅的聲音。當即離門最近的便打開門,頓時如一盆冷水從頭澆到了腳,神色頓時無比恐懼。
眼見屋子開著的這扇門讓所有看到屋子情況的叛臣們都變成了一座雕像,趙澤瑾手一揮,他身後跟著的兩列一看身上就帶著血氣與煞氣的親隨便將他們拿下了,倒是比抓雞還容易許多。
此刻,屋中又傳來陳肅清晰的哭嚎:「老臣無用啊,這些逆臣將陛下、英王與臣抓來,是臣毫無用處,才讓陛下遇難啊。」
所有人一起色變了。
就算這些叛臣不似陳肅處處心機,都到了這個份上也能明白自己被陳肅給算計了,當即破口大罵。
趙澤瑾嘆了一口氣,雖然並不是很著急但還是將一個仁孝的太子演上最後一次,做出神色劇變的神情,飛速向屋中奔去。
另一個奔去的則是趙澤鑫。
只見皇帝的腹部插著一把劍,而趙澤恆與陳肅正跪在一旁神色哀毀,淚流滿面,屋內還有兩個將刀橫在他們倆頸側的禁衛軍。
雖然十分欣賞他們這種說哭就哭的能力以及睜眼說瞎話的臉皮,在身後眾人的注視下,趙澤瑾仍然不得不加入這種哭喪的隊伍。
「父皇!快叫太醫!」
趙澤恆和陳肅驟然轉過頭來,宛如見了鬼一樣,趙澤瑾滿意地用餘光看見他們倆那完美的哭喪神情中天塹一樣的裂縫。
那裂縫之中分明明明白白地寫著「趙澤瑾為何會在此處」幾個大字。
那兩個禁衛軍當即要逃跑,也被趙澤瑾的親隨制住,只是還沒來得及捏住他們的下巴他們便服毒自盡了。
趙澤瑾一探皇帝的鼻息與心脈,雖然微弱但確實還有,連聲叫本來在外面救治傷員的醫者進來。
卻不料,變故陡生。
隨著一聲輕微的利器入肉的聲音和數聲驚呼,趙澤瑾抬眼,便看見陳肅的腹部插著一柄匕首,而拿著匕首的人赫然是趙澤恆!
就連趙澤瑾都沒想到,微愣了一下。
趙澤恆驀地將匕首抽了出來,一淚二用,對著因他這動作癱倒在地神色無比驚詫的陳肅哭喊著道:「舅舅,你為何要同他們一起害父皇?你是我的親舅舅、母親的親哥哥啊,我不想殺你的啊。可你害了父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