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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得太遠,即使耳力超群也不過能聽到類似於「稍安勿躁」「背水一戰」等隻言片語,只不過這樣也足以讓他們能確認很多事宜了。
不一會兒那些大人們就邁著沉重的步伐回了房間,連帶著陳肅和趙澤恆也進了屋子,兩人便也順勢悄然離開。
「我們看到了陛下,不出意外丞相是打算讓禁衛軍與各家叛軍兩敗俱傷了。」
景曦一本正經地胡編亂造著,既沒有看到皇帝也沒有聽到丞相與各位大人謀劃什麼的馮青一言不發、毫不驚訝。
只這一會兒工夫又來了幾個皇帝叔叔輩的老王爺,也難為老人家了,一大把年紀了,作為宗親還不得不來這裡意思一下。
他們充分展現了在這位心狠手辣、連著殺了自己好幾個兄弟的陛下統治時期能夠安安穩穩享福的職業素養。
他們聽到此言一起捂著胸口,一副要被嚇暈過去的模樣,然後顫顫巍巍地來一句「一定要將陛下救出來啊」,再在眾人手忙腳亂的「王爺」聲中由自己的屬下攙扶著退場,無比流暢迅疾,整個過程不超過半柱香,絕不沾染是非。
只是讓景曦十分介意的是這些位老王爺離去後卻還有一個不速之客留了下來,她眯了眯眼,一字一頓道:「寧王殿下。」
趙澤鑫卻似乎將過往溫柔可親的面具剝落了下來,換了另一個沉默寡言的面具,景曦感覺他現在似乎有些心緒不寧,似乎……可以叫做失魂落魄?
他道:「我只是放心不下,擔心父皇。」
他畢竟是個王爺,擔心自己的父皇,景曦也不好攆人,想想人在眼皮子底下,也省得在別的地方弄么蛾子,便道:「寧王殿下一片孝心,只是交戰兇險,殿下可也顧好自己的小命。」
不知是不是景曦的錯覺,她說完這句話,趙澤鑫的臉色驀地變了一下。
只是很快她就沒心思想這事了。
各個重臣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景曦和馮青這兩個「看到」皇帝的人。景曦嘆了口氣道:「陛下在陳丞相手中,我們不能貿然下手,否則可能會造成他凶性大發,對陛下下手。」
「即便很不願意承認,但我們此刻除了按照陳肅的意思來,別無他法,更何況,左大人。」
左嚴拱手:「臣在。」
「依照我朝律法,在京城私自聚兵哪怕是府兵是否也是重罪?若聚兵是為造反是否殺無赦?」
「的確如此。」
「好,那這樣來看無論陳肅是何打算,這些個叛賊禁衛軍都有權力將他們緝拿歸案。右統領。」
「臣在。」
「他們夜間必定要嘗試突襲,禁衛軍必須擋住他們,一個叛賊都不能放走。」
「是!」
景曦所料不錯,半夜起雙方便交起了手,因為交手得十分乏味,故而雙方死傷人數都不多,把她都快給看困了。
此時房門輕輕被敲了兩聲,景曦起身將門打開,便有一個人影輕快地閃身進來,在夜色的掩蓋中無人能看清。
此人摘下兜帽,正是禁衛軍右統領。
景曦道:「你夤夜來此,必定有什麼變故。」
「是,太子妃,皇陵守軍統領終於按捺不住來找我了,他說可以將另外一半守軍也調入城內,速戰速決。」
「你沒有說沒有陛下親令,是調不動兵的嗎?」
統領道:「他說事急從權,若是事後陛下怪罪,他願意一力承擔。」
「一力承擔?他倒是口氣大。」景曦冷笑一聲:「讓他去。」
統領有些驚訝:「太子妃?」
「這皇陵守軍我們倒是一直沒有注意過,不過現在也不重要了。城門處你都把控好了嗎?」
「是,我方才派人全城搜尋之時已然悄悄派出一隊人將陛下的人都結果了。」
「好,陛下當日損我東宮報信的弟兄十多人,如今也正是天道輪迴。」景曦遲疑了下,還是拍了拍統領的肩膀:「當日陳遠兄弟是為我們而死,他的後事等到動亂結束之後會和其他弟兄一起好好操辦的,對不住。」
統領略低了頭,眼眸有些發紅:「他是為太子和太子妃盡忠,不會後悔的。」
景曦聲音有些喑啞:「謝謝。」
半響,統領深吸了一口氣:「太子妃還有別的吩咐嗎?」
「既然城門處都是我們的人,讓他們趁機將這位皇陵守軍統領做掉,讓他有去無回即可。」
他們交手交得十分不認真活像過家家,然而再不認真在一方體力急速下降的時候真刀真槍也是會見血的。
在禁衛軍補充了充足的食物而叛軍飢腸轆轆體力下降後,叛軍的死傷比例終於上升了。
而在叛軍聽聞沒有退路、沒有援軍了之後,他們終於被窮途末路逼得凶性大發、臨死反噬了起來。
陳肅被這些眉宇間帶著焦慮與恐慌的大人們圍著,面不改色:「諸位大人,不過是一些府兵而已,將來事成,你們可以有更多府兵,」他意味深長地道,「將禁衛軍剿滅得越乾淨,將來我們清理知情者就越輕鬆,我想各位一定不想自己留下一個叛亂篡位的名聲吧。」
在他們動搖之時,陳肅道:「請諸位謹記,我們的籌碼始終是陛下,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只要陛下在我們手裡,又有誰敢對我們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