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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並不知為何王君對炙手可熱的秦王並不算太過忌憚,卻對一個十四歲乳臭未乾的毛孩子忌憚非常,但他們在這短短的兩年中已然見識過這個女子有著如何驚人的堅忍、眼光與鐵血手腕,故而縱使心有疑惑, 也會盡全力完成王君的旨意。
雖然尋常宗師都頗要臉,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做些譬如對晚輩出手、對普通人出手或是以多欺少等這類丟臉的勾當, 但顯然在兩國面前,阿赫巴選擇的不是宗師的臉面而是北燕的利益。
只是誰知這兩人竟是如此不好啃的骨頭?
第一日來時,阿赫巴只為試探趙澤瑜的深淺,亦不可能大庭廣眾下公然殺人, 結論便是這是一個內力平平無奇之人。
在來之前他們便將朝中之人打聽得差不多了, 故而來到大啟只大略確認了一下便同英王趙澤恆搭上了線。
早在聖朝節開始準備之時趙澤恆便給趙澤瑜要騎的馬動了手腳, 阿赫巴面上不顯, 心中卻是嗤之以鼻——趙澤瑜雖在他看來平平無奇,內力稀薄到幾乎沒有,可是到底也習得武功,城門一見也看得出此人並非遇事慌亂的軟蛋。只是馬兒發狂, 哪裡能奈何得了趙澤瑜分毫。
故而他選擇的時機便是趙澤瑜舊力用老的那一瞬,這是宗師的眼力看出的趙澤瑜必死無疑的時機。
只是趙澤瑜竟然警惕到這般地步,那等反應速度就好似他一早便預料到有人會在那時害他一般,反應機敏,行雲流水。
而後趙澤瑜便很少落單過,一直將自己藏在人群中,只要他們不打算在大啟帝都鬧個天翻地覆以致兩國開戰,那麼便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下對趙澤瑜出手。
而他身邊還有六個一流高手,雖然阿赫巴自信這六人並非他的對手,但他想短時間內解決這六人也不可能。
而趙澤瑾看似身邊只跟著兩個人保護,可他本身給阿赫巴的感覺竟比尋常一流高手更難纏些,趙澤瑾亦是不往偏僻之處走動,故而想要刺殺他也一直並未找到機會。
直到今日他們臨時得知趙澤瑾也將參與和談,便心知這是對付趙澤瑾最後的機會。
果真趙澤瑾入內時那兩名一流高手並未跟隨,而皇帝看來也並未多麼上心,這幾個大內高手絕對不是皇帝身邊那等絕頂高手,不過堪堪擠進一流,不足為慮。
幾乎是十拿九穩,阿赫巴借對兵部尚書所提條件發怒之機轉移那幾個大內高手的視線,手下卻以八成功力彈出一根針來。
這針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淬了一種名為黃粱夢的毒,只要進入人體後針尖便再也無味無色,查不出來。
而此毒將會隨著人運功之時順著經脈一路匯聚到靈台之處,污染人的根底,讓人變得昏沉,直至一個月後人便會變得痴傻,到那時縱是百年前那位大宗師再世,也救不了趙澤瑾。
可他勢在必得的一擊竟被趙澤瑾生生攔截了下來,趙澤瑾的哂笑似乎是在嘲笑堂堂宗師,竟也使這般下三濫的手段。
阿赫巴便是供職北燕,他也首先是個武人,在江湖上聲名赫赫,能以家國大義為由對趙澤瑾這種尚未躋身一流的後輩出手已是會在一段時間內都於他心境有礙了,斷不會再出手第二次。
因而趙澤瑾如今似乎因著鄙薄不復君子端方,坐姿都有些散漫,內力不聚,全身上下仿佛處處都是空門,卻也絲毫無懼。
阿赫巴閉上眼,他知道對趙澤瑜和趙澤瑾這兩次動手接連失利已然使他圓融的功法有些許破裂了,當即在原地坐定了。
霍爾王暗罵一聲:這些麻煩的江湖人。
可他也知道武功練至阿赫巴這等宗師境界,連阿若平日對阿赫巴講話都是慎重尊敬,更何況他一個仰仗站對了陣營卻實際上與阿若那並無太多情義的異母兄弟,故而不敢對阿赫巴表現出絲毫不滿。
無奈之下,大啟的兵部尚書又咄咄逼人,霍爾王方寸已亂,被迫簽訂盟約未來二十年間北燕軍隊北撤,呼延爾草場並連夷山南部交由大啟管制,為大啟提供千匹戰馬,而大啟為北燕分批提供二十萬石糧食。
北燕的人臉色都不是太好看,卻也並未說什麼,二十萬石糧食雖不過將將夠小半數人過冬,卻已然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而大啟手中還有一個可以明碼標價的人。
將阿克魯帶上來給霍爾王等人看了眼,確保此人為真,且四肢心智健全,莫淮風笑著道:「貴國的王子在我大啟亦是作客良久了,想必思鄉心切。王子同女君乃是兄妹,想必女君也是想要早些接王子歸鄉以解手足思念之情罷。」
霍爾王卻並未當即回話,而是思索再三才看著阿克魯,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誠然女君思念兄弟,可女君素來仰慕大啟氣度教化,王子亦是如此,故而王子若能留於京城日日受大啟風化薰陶、受夫子教導,想必是得償所願。」
阿克魯在這兩個月的囚禁中早成了驚弓之鳥,再無當日橫行無忌以生人為樂的囂張狂妄、狠毒陰戾。
阿赫巴只將一絲鋒銳的氣勢壓在他身上,他便明白此行若是回去定然逃不過一死,當即連聲驚惶道:「我願留在大啟,受大啟教化。」
莫淮風皺著眉心道晦氣:這阿克魯早就被嚇破了膽,放回去是給阿若那添堵,根本不構成放虎歸山。可他若是留在大啟,阿若那看起來很想要他的命,作為質子不僅一點質子的作用都起不了,他若是在大啟有個三長兩短還會給北原發兵的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