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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在這皇宮大內,強敵環伺,苓韞這一個眼神,便也足以讓景曦放下袖中一閃而過的銀針。
殊不知,現在叫著皇爺爺被皇帝抱上腿摟上皇帝脖子的趙苓韞,笑得無比甜美,卻已然偷偷將一個僅有小拇指那般大的小瓶偷偷打開,任由裡面那幾小滴的液體流到皇帝的後脖子上,很快消失不見。
她雖然受限於一個只有五歲大的身體,但作為太子最寵愛的女兒,擁有著父母無條件的呵護,能拿到的東西並不少。
江湖上的人,怎麼樣都能有些手段的。
這一個小瓶中的液體是她趁著爹娘不注意偷偷調製出來的,無毒,但能有追蹤的效果。
雖然她專門訓練出來追蹤的小貂沒能帶進宮裡,但實在不行換一下貓貓狗狗也是勉勉強強的。
重頭戲是和它配套的兩個小瓶中的藥粉,一個是和它混合在一起吸入能致人昏迷,一個是和前兩者混合在一起吸入便能讓人中毒。
皇帝絲毫不知道這個他抱起來的似乎一隻手就能掐死的小姑娘只需要動動手就能殺了他,眼中幾番動搖還是選擇不在現在打草驚蛇。
倘若他現在便動手,趙澤瑾沒了後顧之憂,便會帶著定北軍立刻謀權篡位。
但留著她們,控制她們,他倒要看看自己這個做了幾十年皇帝的兒子學會了欺上瞞下、逢場作戲、陽奉陰違,有沒有學會帝王家最重要的東西。
朕曾經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啊,當你看到你的妻女被屠刀懸頸時,你會怎麼選呢?
若是選了束手就擒,那自然很好,作為忤逆的代價,太子會以謀逆之罪論處;
若是當真學會了作為帝王最重要的心狠,那麼在他攻入皇城之前,他先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被千刀萬剮,跟隨他的將士會看見他絲毫不顧念自己的妻女、狠辣薄情而在心中埋下懷疑害怕的種子,而史書上永遠會記載他謀逆篡位、為此將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毫不留情地捨棄。
而最差,自己也還是能作為太上皇頤養天年,趙澤瑾不敢對自己這個父皇怎麼樣的,弒父的罪名,他承擔不起。
景曦只覺後心一涼,一直用餘光注意著韞兒和皇帝的雙眸捕捉到皇帝眼中不時閃過的惡毒。
她只覺得皇帝就像是一條冰冷黏膩的毒蛇纏著自己的女兒,恨不得現在就上去將毒蛇立斃掌下,將女兒救回來。
可能是趙苓韞對自己的母親太過了解,知道再多磨蹭一會兒可能就等不到陳氏來弒君了,她爹的計劃就得泡湯,便從皇帝身上溜了下來,嘴裡道:「韞兒重了,莫要累著皇爺爺。」
這便跑回了景曦身邊。
景曦總算感覺自己的心回到了身上,不自覺地向前邁了半步,幾乎將苓韞全然擋在自己身後。
皇帝從未真正了解過景曦,而景曦又將全身氣息鎖於體內,只留下一個勉強到達三流的假象,在皇帝眼中,這母女兩便已然是兩隻任人宰割的兔子了,進了這宮,她們便出不去了。
「澤瑾離京,這些時日朕十分想念,苓韞十分懂事,深得朕心。朕的壽辰之前,你們便留在宮中,也讓朕能享受些天倫之樂,屆時同朕一同前往天聖樓。可惜旭兒年歲太小,否則這等盛況也該讓他見見。」
皇帝的話都說到這兒了,景曦也並不能推辭。既來之則安之,她留在這宮中,也並不是什麼都不能做。
她眼中寒光一閃,心道:你既然對韞兒有這般惡毒的念頭,我便等著看這一次壽辰你要如何應付了。
這一次相見兩相厭的覲見也不過一刻鐘就結束了,皇帝興許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在一個女人與一個孩子身上浪費太多時間,殊不知自己的腦袋已然無知無覺地在閻王面前晃蕩過一圈了。
千萬不要小看一個愛著自己孩子的母親的力量,一旦有人要傷害她的孩子,她敢去做大部分男人都不敢做的事。而當這個母親還是一個將軍之時,只能說在這個人把主意打到她的孩子身上的那一刻,他便已然在閻王那裡掛名了。
景曦和苓韞在皇宮住下後,皇帝並未顯露出異常,宮內也隨她們走動。而景曦也只是像是尋常的太子妃都會做的那樣,給各宮娘娘都送去了一份禮。
這其中有三位,她親自去拜訪了。
一位是中宮皇后,雖然趙澤瑾並不給這位皇后面子,但景曦素來也將禮節性的事做到了,也僅限於此。她不會讓別人在這方面抓到東宮的把柄,卻也始終和自己的夫君站在一個立場與戰線上。
她們素來沒什麼說的,皇后一直找不到拿捏景曦的辦法,又總被景曦將回一軍,慢慢得也不自討沒趣,便只是坐坐就出了鳳儀宮。
另外兩個就是較為得寵的淑妃和玉昭容,這二位在看到景曦時都吃了一驚。
令景曦略感意外的是淑妃言語間的意思都是問她能否想辦法回到東宮,似乎知道些什麼,也一心為她想著似的。可東宮分明與她和三皇子都沒什麼交情。
憐姬更偏於無奈一些,雙方交流了一番都沒發現皇帝到底是因為什麼突然想以她們母子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