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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又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待溝渠重建後,杖五十,罰俸兩年。京兆府尹同罪,京兆府、工部其余知情不報者杖三十,罰俸一年。」
皇帝掃過殿中眾臣,緩緩道:「啟元街、臨興街,莫要以為朕不知你們的那些勾當,拿著朕的寬容為非作歹。此次朕不追究,你們自己知道該如何做。」
說罷,他眼神在趙澤瑾和趙澤瑜之間轉了一圈,顯然正在猶豫。
趙澤瑜腦子一轉,便知他在想什麼,正遲疑著,趙澤瑾的手便不經意地整了整袍袖。
趙澤瑜上前一步:「父皇,兒臣有一個想法。」
對趙澤瑜的能耐,皇帝還是很有興趣的:「澤瑜,你說,什麼想法?」
「既然我們是要歡迎使臣入城,到那時不止可以讓他們看看我們朝中工部救災的能為,還可以讓他們看看我們民間的繁華趣味。」
皇帝有些沒明白:「你是說?」
趙澤瑜眼睛亮晶晶的,顯然是十分有興致:「兒臣從前曾看過民間的水上雜耍機關,又有前人曲水流觴。」
「若是在水勢得以控制後讓那些商家在啟元街上搭一座同曲水流觴類似的機關,在白日時利用水流為各位工部的大人送去各種補給,在晚間時表演各種水上雜耍供各國使臣遊玩欣賞,豈非一大樂事?」
皇帝聽完便笑罵道:「朕看是你自己起了玩心,多大的人了,還想這些小孩子的玩意?」
趙澤瑜挨了罵,撇撇嘴,委屈得正想退下去,便聽皇帝道:「不過也並非沒有道理。」
各國來朝期間,往往會在京城大飽眼福、花銷巨大,在此期間還會促成許多貨物交易,全京城大部分優質的酒家商販都集中在啟元街,今年若是不能正常開業,少了許多繁華也少了許多收益。
可若是能借著晚間燈火之時辦幾場熱鬧的夜市,自然同樣可以讓他國使臣看到大啟繁華琳琅、促成商戶往來。
「此事便交由澤瑜負責,朕會讓工部與戶部同你配合。不過,不許胡鬧,多聽兩部的意見,若是讓朕發現你只顧著玩,小心朕罰你。」
趙澤瑜越聽越愁眉苦臉:「啊?還要罰啊,那父皇,您別交給兒臣了,交給別人行不行啊。」
這一副活脫脫小孩耍賴的模樣,皇帝既是陌生又有些好笑:「澤瑜,你已然封王了,說出的話還能隨意收回?你自己要來的差事,不許胡鬧。」
趙澤瑜眼巴巴地看了皇帝半響,見卻無轉圜之機,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霜打茄子似的接旨:「是,兒臣遵旨,」他後面的話有些飄,連自己都不大確定似的,「兒臣……盡力。」
該說多日訓練果真有用,縱使蔫得像是多日不曾被澆灌的小白菜,趙澤瑜的身姿儀態卻沒有半分頹靡。
皇帝退朝時看了眼趙澤瑜的背影,一路上都沒說話,到了勤政殿,張忠剛想去泡杯茶來,便見皇帝招了下手,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從一旁閃了出來。
趙澤瑜跟著趙澤瑾出了殿門,不甘示弱地對著趙澤恆陰鬱的目光瞪了回去,便快步走開了。
他走在旁邊抱了抱胳膊:「哥,說真的,趙澤恆真的沒的什麼病嗎?我現在看他那個眼睛都起一身雞皮疙瘩。」
趙澤瑾低聲道:「小瑜,以後見到他離得遠些,瘋狂的人什麼都可能做得出來。」
趙澤瑜「嘶」了一聲:「不至於吧,他之前還因為衝動買兇吃了這麼大的虧,難不成還不長記性?」
「他被降到郡王之位,今日又被我阻擋了他在陛下那裡的復寵,陛下隨時可能立儲,你說他心中急不急、恨不恨?」
趙澤瑜「哦」了一聲,有些疑惑:「哥,你不是說趙澤恆一旦倒下,你一方獨大,陛下的忌憚會卷土重來嗎?那你方才那般鋒芒畢露,雖說能勾起陛下短暫的愧疚,可是這愧疚說不好連一個時辰都沒有,他不還是要忌憚你的嗎?」
「左右趙澤恆我們能把他拉下第一次,便能拉下第二次,何不讓他在這裡分散一些陛下的視線?」
趙澤瑾牙關緊咬,下頜勾出了一道格外凌厲的弧線,最終只吐出了兩個堅決的字:「不行。」
趙澤瑜:「……」
不是,為何不行啊?話說一半就不能讓我等凡人明白些嗎?
他納悶道:「哥你到底有什麼顧忌啊?」
趙澤瑾看了一眼無知無覺的趙澤瑜,感覺自己像個費盡心思守護珍寶的守財奴,生怕這珍寶被歹徒惦記上,又怕在哪兒被磕著碰著;結果這珍寶自己不知道自己多珍貴,整日上躥下跳,完全拿自己當石頭這兒碰那兒撞的。
實在是愁人。
這時候,趙澤瑜忽地撲了上來,哭天搶地地道:「皇長兄啊,你說我多那句嘴作甚啊,你也知道我只會吃喝玩樂哪兒會什麼規劃布置啊?」
趙澤瑾愣了一下,隨後開始把趙澤瑜的爪子往下扒,耐心道:「有諸位大人幫你,無妨的,況且我前些時日教你的儀態哪裡去了,你這像什麼樣子?」
趙澤瑜蔫巴巴地下來了,可手還抓著趙澤瑾的衣袖不放:「那皇長兄,您這回就幫我一次,教我如何辦這差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