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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知道,父親最受不住的便是她的眼淚。苓韞終於忍不住撲到他懷中,像是要將上輩子的飄零一併哭完。
後來不知哭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就答應了父親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他說步步兇險,若是她露出什麼端倪來,很有可能會招來整個秦王府和安王府的殺身之禍;他說他有後路,還允諾等諸事了卻,他會當一個紈絝王爺,和她一起去江湖上鬧個雞飛狗跳,他還允諾私下裡可以繼續當她的父親。
可她等到了什麼?
她等到了四年後自己的弟弟也有了記憶,皇帝也病重,父王立為太子,姐弟兩個歡天喜地地等著打退北原後就真的能夠一家人在一起團圓了。
可傳來的卻是他的死訊。
她終於明白他給了她和弟弟一個完美的家,代價便是將他自己永遠地從他們的生命中帶走。
他從始至終都沒給自己在他們的生活中留出一席之地。
她當時不是看不出父親既然選擇自己站出來作為與父王對抗的那一派,日後父王登基秦王一派不會放過他。可她想著有父王在,而且父親無所不能、那般厲害,不過是謀個退路罷了,有什麼難的?
她所想也是旭兒所想,可事實證明她的父親累了、倦了、不要他們了,他不肯為他們在這世間再多停留一番。
這一世再次睜開眼的那一刻她便擁有了記憶,她下定決心這一次絕對不會再相信騙子父親的話了。
可沒想到這次又是同前兩次截然不同,而且看起來父皇與父親之間並沒有誤會?
知道方才她確定了這一世這般美好的原因是她的父皇有了記憶可她的父親卻沒有記憶,她終於放下了心。
因為她親眼見過父皇對父親的逝去如何不能釋懷、她見到過幾十年後的父皇仍然習慣性地對著父親的牌位說著話。
有父皇在,這一世是絕對不會讓父親有事的。
但當務之急,是怎麼解釋她突然哭了這事。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苓韞眼睛一閉,毅然地在視線死角對著案幾腿踢了過去,真情實感地嚎了起來——腳趾是真他娘的疼啊。
苓韞驟然的哭聲給了趙澤瑾和趙澤瑜躲避不好意思的機會,三個人急急忙忙地來看這位從出生幾乎就沒哭過的小姑娘到底是怎麼了。
小孩子的腳嫩,苓韞也是怕自己對身體控制能力不強,使足了勁,她白嫩的腳上登時浮現出一片紅來。
這下子什麼情緒都沒了,三個人輪流抱著苓韞哄著直到這位小祖宗停止哭泣才鬆了一口氣,感覺當真比上朝還揪心。
作者有話要說:註:第二三世韞兒叫澤瑾是父王和父皇,叫小瑜是父親
澤瑾:我瞞過了兩個大人卻沒料到自己一歲大的閨女是個小機靈鬼
第130章 江南查案
趙澤瑾看著自家閨女和方才嚎啕大哭那種迥然不同的極為乖巧的神情, 揉了揉頭:「你這丫頭,還真是會挑時間。你自己的生辰過得風光無比、順心遂意,就在你小叔的生辰上鬧是不是?」
苓韞咬著自己的手指頭, 表示自己什麼也聽不懂, 趙澤瑜卻道:「行了兄長, 韞兒都磕著腳了, 你還罵她。」
趙澤瑾:「……」
「你們就慣著她,早晚給慣得不知輕重。」
趙澤瑜撇了撇嘴:「說得好像哥你不慣著她似的。」
「閉嘴。」
趙澤瑜翻了個白眼, 苦兮兮地道:「哎呀, 我可真是命苦啊, 自己的生辰還不讓說話。」
這回苓韞好像聽懂了,拍著巴掌樂了起來,趙澤瑾再一次覺得這個秦王府對他實在是太不友好了。
趙澤瑜握握苓韞的小爪,表示叔侄之間的合作天衣無縫。
這一大一小耍寶似的, 趙澤瑾搖了搖頭,自己都無奈地笑了。
若是時光能一直停留在這種時候, 幾人吹著清新的風,聽外面雨滴中闌珊的春意與初夏的韻律,那確然是人間極樂了。
「你的生辰宴,操辦得如何了?」
趙澤瑜都覺得自己快成仙了, 驀然聽到趙澤瑾這般問他, 簡直像是上一瞬還九天翱翔的神鳥驀地掉入一個困陣一般, 不禁哀怨道:「兄長, 你就不能不掃興嗎?」
「早說晚說都得說,你就算不認,生辰記錄的時間也是四月十五,去年你就該好好辦一場, 我們問起你便說準備好了,結果你這小子倒是欺上瞞下的,糊弄了事,今歲可不能如此了。」
趙澤瑜躺在地上打了個滾,耍賴道:「我不想辦啊,聽他們一頓阿諛奉承或是話中有話,我這命都得被煩得短個一年半載。」
「閉嘴,說話沒個忌諱。」
又被罵了,趙澤瑜又翻了個身翻回來:「哥你幫我應酬去我就辦。」
趙澤瑾不說話,只一雙眼靜靜地看著他,趙澤瑜蔫了:「好吧好吧,是我胡說八道了。」
他捏著苓韞的小爪:「還是你過得舒坦,看看前幾日你辦生辰,兄長大包大攬的,你就負責吃負責玩負責抓周,還撈了嫂嫂的漂亮簪子回去。哪裡像我?唉,自己的生辰自己辦,還要被一群褶子大叔醜死,你說說,你小叔我是不是很慘?」
苓韞本著對她這失而復得的父親的無限縱容,容忍了半響,現在實在是忍不了這爪子欠的傢伙玩她的手指了,小腿一蹬,搖搖晃晃地便去找娘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