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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步就遇到困難,顧錦瑟悶了幾日,直到明禕送來一道聖旨,女學先生授予七品官銜,領朝廷俸祿。
聖旨一下,應聘者多如牛毛,可顧錦瑟依舊不用六十歲以下的男先生。
女學購置桌椅書本,安排一應的服飾,冬至這日,女學開學了,虞家放了炮竹,將家中適齡的女孩子都送了進來。
虞家帶頭,其他商戶也跟著效仿,一時間,女學內熱鬧非凡。
人多了,對應的護衛就必須多,招聘了許多手腳勤快力氣大的婆子。
到了除夕這日,顧錦瑟被邀進虞家過除夕,煙火映著滿夜輝煌,皎皎白月光,燈下諸人說笑打鬧,顧錦瑟被強灌了幾杯酒,醉得迷迷糊糊,靠在榻上吟詩。
她腦海里都是各代名詩,一出口便驚艷四座,直到一人過來捂住她的嘴巴。
那人站在顧錦瑟面前,白淨的面容上帶著微笑,她的眼睛生得極其好看,此刻夾雜著萬千情緒,盈盈一泓水映出深淺不一的濃情蜜意,她靜靜地看著顧錦瑟,緩緩開口:「阿瑟。」
「瑟……」酒醉的人微一沉吟,脫口而出:「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
虞家眾人跪了一地,招搖識趣地讓眾人退下,而明禕始終盯著顧錦瑟看,好似怎麼都看不夠,她唯恐眼前一幕是一場夢。
顧錦瑟眯著眼睛,笑得不行,細細看著面前的人,從眉眼睫毛雙頰,最後是一雙微抿的紅唇,心中漾過一陣醉人的春風,「你好像一個人?」
明禕聽後,舌尖抵著輕顫的牙齒,「誰?」
「一個生來沒有名字的人。」顧錦瑟繼續笑,靠著椅子都快滑下去了,她伸手摸著對方的手腕,熟悉的觸感讓她整個人輕顫,她輕輕笑了。
她努力高抬著頭,露出一段如粉藕般的脖頸,在燈火下顯出優美的線條,「時人喚她明禕。」
明禕凝眸,淚水爭相湧出,她問:「你想她嗎?」
「說心裡話,我不想。」顧錦瑟看著眼前人,看得幾乎痴了。
明禕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沉沉,醉鬼說道:「我一點都不想她,你會想念你身體的一部分嗎?所以啊,我不想。」
言罷,她嘻嘻笑了,明禕卻覺得一陣心痛如絞,她笑得明媚,自己卻感覺這是一種折磨。
顧錦瑟笑夠了,立即坐直了身子,眼角多了幾滴濕潤,桃色的小襖映出她粉妍的肌膚,明禕壓低聲音:「你還是想的。」
「你說想便是想。」顧錦瑟晃晃悠悠站起了身子,抬起眼去看,咦,人呢?
她踉蹌一步,明禕扶著她,「都出去了。」
「我回家去了。」顧錦瑟推開明禕的攙扶,她似乎不認識眼前人了。
月上梢頭,一輪明月掛在天邊,閃著皎白色的光,綻開它最美麗的光彩。
虞家眾人早就散了,屋內外除了伺候的婢女外不見虞家任何主人。顧錦瑟左右看看,朝未名這個木頭招招手。
未名瞧著她身後的陛下,被她一系列的舉動弄得很奇怪,小心翼翼地上前。
顧錦瑟搭著她的肩膀說道:「未名,你家明相可有信?」
未名不高興,道:「是陛下。」
顧錦瑟站在門口,身後引著頎長的身影,臉被冷風吹出紅暈,素淨的面頰透著明媚,她指著身後的明禕:「未名,她像不像你家陛下?」
「本來就是我家陛下……」未名悄悄嘀咕一句。
顧錦瑟搭著未名的手,晃晃悠悠地朝府門走去,走了幾步,明禕趕來,未名識趣地退後兩步。
顧錦瑟摸了空。
她很不滿,欲斥責一句,明禕站在她面前,「顧錦瑟,我是誰?」
「我怎麼知道你是誰,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顧錦瑟罵了一句,朝她身後的未名招手。
未名不敢動,明禕頓了半晌才開口:「我是明禕。」
「你是明禕啊……」顧錦瑟咀嚼明禕二字,似有不解,然後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人:「你來做甚?」
「想你。」明禕站直了身子,目光柔軟極了,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你怎麼這麼狠心,丟下我那麼久呢。」
顧錦瑟噗嗤笑了,臉上有些得意,高傲地揚起下顎,「我不想你,我好忙的,那些瑣事不說還要應付酸不拉唧的老先生,我突然喜歡春休先生的直爽。」
「她留在徐州任刺史,短暫時間不會回京。」明禕說道,指腹貼著女孩粉嫩的肌膚,「阿瑟,我們回去吧。」
「回家啊。」顧錦瑟點點頭,然後伸開雙手去抱住明禕的胳膊,心與心即刻貼在了一起。
未名在一側看得眼睛抽了抽,拍著胸口,下一息就被招搖捂住眼睛拖走了,她聽到招搖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快走。」
未名委屈極了……
顧錦瑟抱了滿懷,心中慰藉,突然又鬆開面前的人,古怪地看著對方,問道:「我抱著你,是不是就是背叛她了、不能抱,你離我遠些。」
作者有話說:
錦瑟無端五十弦詩詞出自百度!
第171章 分享
明禕被一句話激得半晌說不出話, 而醉鬼樂呵呵地走了,一面走一面準備招呼未名。
未名也不見了,四周靜悄悄的就剩下兩人。顧錦瑟走了五六步, 後知後覺地回身去看『假明禕』,道:「你要留下過上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