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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三兒看他的傻樣,哀嘆一聲,上前拍了拍縣丞大人的肩膀,憐惜他:「你是瞎子看到美人就睜開了眼睛。」
招搖大笑,幾乎彎下身子,縣丞臉色更紅了,看著兩個是肆意嘲笑他的小姑娘登時就板正了臉,「不許笑。」
招搖去追自己的主子,凌三兒去找張縣尉。
縣衙後院便是明禕的住處,婢女們收拾得一塵不染,院牆也修繕了,門更是換了,重新加了一把鎖,屋前的空地改做花圃,種子才剛灑下去,現在依舊是有一片光禿禿的土地。
明禕領著顧錦瑟來遊覽,婢女瞧見了對方熟悉的樣貌後驚訝得不行,明禕含笑道:「這是顧錦桓的姐姐顧錦瑟,顧家大姑娘。」
婢女這才釋懷,她是相府的人,明禕出嫁後她留在了相府,這回離開京城才跟著明禕。
「顧大姑娘長得可真好看。」婢女忍不住誇讚,好奇道:「您怎麼也來這裡。」
她家主子被貶來的,無可奈何,顧大姑娘為何而來?
見慣了京城的繁華與紙醉金迷,來到點燈都覺得浪費燈油的地方,誰都無法接受其中的落差,更何況是嬌生慣養的小姑娘。
顧錦瑟好笑道:「是嗎?你家大人也很好看,我喜歡你家大人這樣的容貌。」
婢女被她詼諧的語氣逗笑了,噗嗤笑了出來,忙引著顧大姑娘進屋,一面讓人去沏茶,自己與大姑娘說道:「這裡處處不方便,望您等一等,也不知灶上有沒有熱水。」
顧錦瑟說道:「你們可以用柴火燒小爐子。」
「不瞞您說,大人很少在屋裡歇,我們就沒有常備熱水。」婢女笑吟吟,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
顧錦瑟進屋就看到了躺椅,不由分說就躺了上去,搖搖晃晃,似乎回到了京城,舒心愜意。
明禕發笑,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負手而立,肉眼可見她的情緒變化。婢女驚訝,不覺說道:「大人許久沒有這般舒心笑過了。」
顧錦瑟渾身一顫,明禕凝著婢女。
婢女惶恐,立即退了出去。
屋內寂靜無聲。
明禕尋了圓凳坐下,目光凝在女孩身上,身形遲鈍,半晌無言,而顧錦瑟繼續晃悠,「明禕,你高興嗎?」
「高興,很高興。」明禕嘴巴張了張,她自認自己窺見了無邊際的權勢,看到了人世間最醜陋的事,卻忘了還有一種感情凌駕於權勢之上,超過對生死的懼怕。她有幸見到了這麼一幕,同床共枕容易,共患難卻是人間艱難。
女孩閉上眼睛,慢慢地舒緩心情,原本沉靜的面容是露出許久未見的靈動。她慢慢地晃著躺椅,唇角彎彎。
明禕靜靜看著她,鼻尖酸澀,她看不夠面前的人,總希望可以看一輩子,沒有永遠。
顧錦瑟閉眼睡著了,明禕終是要離開,拿來薄毯給她蓋上,吩咐婢女去盯著,讓廚娘做些可口的飯菜,自己去見縣丞。
顧錦瑟一覺睡到黃昏,散去渾身疲憊,拋開煩心的事情,她還是很高興的,站起來揉揉身子。
婢女聞訊走進來,盈盈笑道:「姑娘醒了,廚房備了些飯菜,都是按照您的口味來的,您留下吃飯。」
顧錦瑟舒心長嘆,道:「好,你家大人呢。」
「還在與縣丞大人說話,吃飯的時候就會回來了。」婢女覷了一眼顧家大姑娘的容貌,與顧主事幾乎一模一樣,不過,面前的女孩更為好看些。
顧錦瑟出門左右看看,花圃里都是土,院子很大,空出的屋舍很多,相府帶來五六名婢女,見到她都笑吟吟的,拉著她說家常。
說起一路的艱辛,來的路上遇到好多刺客,弓箭手摺損一半,百餘人只有一半活著來到馬湖縣。
說到一波接著一波的刺客,婢女們眼眶通紅,顧錦瑟動容,寬慰她們:「不管怎麼樣,都活下來了,以後會好的,我在街東邊開著一間麵館,你們喜歡就去吃,免費的。」
說起麵館,婢女們嘰嘰喳喳地問她怎麼來這裡了。顧錦瑟哎呀一聲,旁人不知她的身份,這些婢女是知道的,她連糊弄的辦法都沒有。
正是尷尬的時候,明禕來了,顧錦瑟立即指著她來的方向:「看,你們大人來了,快些吃飯吧,我正好餓了。」
言罷,她轉身走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婢女們嘰嘰喳喳的聲音這才徹底斷了。
反觀明禕走來後,目光從眾人身上掠過,最後,興致勃勃地落在顧錦瑟的背影上,「你們在和她說什麼?」
「我們在問顧大姑娘為何來這裡,剛好您來,她便跑了,您說她是不是為了情郎過來,被我們一問,反而害羞了。」
「我瞧得清楚,她確實害羞了,臉紅紅的就走了。」
明禕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願回答就不想讓你們知曉,下次不可再問了。」
婢女們應聲,明禕回屋,女孩又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臉蛋紅撲撲的,氣息不均,她搬著凳子坐了下來,「我與縣尉說好,將人送出縣,同城裡借些人看守,送至州長處,接下來,讓上面的人處置就成了。」
「你選好家主了嗎?我怕你選好的家主不濟事,反而會鬧成更大的矛盾。」顧錦瑟皺眉,她現在總算領略到惡霸的厲害處了,稍微不滿意就動員百姓圍住縣衙,打打殺殺,一點都不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