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我有貴人相處,她只能處處自己摸索。張明淺杜衍之流,都比我聰明,她們懂得隱忍,而我不成。我囂張跋扈,屢屢挑戰陛下底線,若非陛下心中有我母親,我也不會安穩過到今日。」
「話遠了,說王莨,她心高氣傲,流放比死刑更能折磨她。阿鬼也是她的下屬,這樣的上司,不能留在京城。。」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你如果想做什麼,大可去做。我是她曾將的姐姐,必然會網開一面,出了京城,她的性命就不在我的掌控中了。」
全了情義即可。
「你直接讓我去殺她,直說呀。」顧錦瑟真的很抑鬱。
「我與阿鬼不相熟。」明禕笑道,「這裡龍潭虎穴,日後這樣的事情會更多,公道是自己爭取來的,不是坐享其成。」
顧錦瑟學到了些東西,公道是什麼?是你的臆想,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在這裡,權勢最厲害。俗語說人活一口氣,但不是所有的時候就能爭,還是要看你手中的權勢。
好比王莨的事情,律法都判了,你還能怎麼樣?
你覺得明相徇私枉法?
可刑部判決書依據律法,你沒有置喙的餘地,只能捏著鼻子認下。
除非你動用自己的權勢,沿途做些手腳。
顧錦瑟興致勃勃地捏著漏洞,然而聽完明禕的話後,又覺得自己這麼做就是多餘的。
學法守法,這是老師教導的內容。
書房內一陣安靜後,明禕先出聲,「你還想去做嗎?」
顧錦瑟咬緊了牙齒,一言不發。
明禕見她理屈,慢悠悠地查看匣子裡的地契,「聽聞虞家舅父給你添了許多家底,虞家出手闊綽,你也不必擔心你阿娘接下來的生活,我相信,沒有你這個累贅,她會活得更好。」
顧夫人心思玲瓏,脫離顧家後,只會愈發舒心。
顧錦瑟哼了一聲,低聲道:「我就是擔心她罷了。」
「她回金陵去了,虞家人會妥善安置她。反是顧錦商在顧家的日子怕是不好過。」明禕適時地轉變話題,「一個正常人知曉怎麼過好日子,但顧錦商怕是要吃苦頭。」
提及顧錦商,顧錦瑟露出為難神色,「明相,祖父怕是不會將人交給我,我在京城不聽他的話,他們可以通過阿姐、不是、通過小姑姑來控制我的。」
這就是所謂的人質。
「所以,需從長記憶,你祖父與你父親在意的是什麼?」明禕問。
顧錦瑟張口說道:「名聲。」
「對。」明禕含笑,「自己好好想想,阿鬼的屍體找到了,我已讓人埋葬,阿鬼不過是普通的下屬,你為她擒住王莨,也算對得起她了,再去祭拜一二,你也不欠她的。」
話說到這裡,顧錦瑟腦海里的疑惑忽而散開,迷霧消散,豁然開朗,「你故意將往莨留給我的,對不對?」
「有嗎?」明禕失笑,「是你不滿我徇私才去刑部揭發,與我無關。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懲罰王莨。」
顧錦瑟不信,緊凝明禕的五官表情,「你看,你的眉眼微顏,說明你很高興。若你是被我逼迫,會不高興。」
明禕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顧錦瑟,我生氣了。」
「明禕,我猜得對嗎?」顧錦瑟眨了眨眼睛,睫毛輕輕顫抖,如羽毛般拂過明禕的掌心,明禕收回手,轉身就走了。
顧錦瑟急忙去追,又想著自己的匣子,只好裝好鎖上再出書房。
人不見了。
跑得賊快。
****
顧家兩位長輩去酒樓吃飯,顧錦瑟也不想在家裡待著,領著明禕去永安樓看歌舞。
去的時候,顧錦瑟一個勁的解釋:「我們是一道看的,倒是你不要說我花心。你要相信沒有你我就去嫁給旁人,斷然不會與你在一起。我本來是直的,被你掰彎了。」
明禕闔眸,將這些話當作耳旁風飄過,不知為何,她相信顧錦瑟不會亂來。
為何這麼相信?
深深去想,她覺得該與第一印象脫不了關係。那雙眼睛,恍若琉璃,更似星辰,乾淨無暇。
擁有這雙眼睛的人心地必然善良。
兩人攜手入內,瀠茴立即來迎,巧笑盼兮,「我先恭賀二位大人大婚,昨日成親,今日便出來玩了。張大人杜大人也在呢,真是巧。」
朝堂三位位高權重的女官都來了永安樓,可不就是稀罕事。
昨夜成親,張杜二人並未來,顧錦瑟心中奇怪,但不好多問,畢竟這是明相的私事,她願意和誰好是她的事情。
話音落地,就見杜衍走來,指著明禕又指著顧錦瑟,「你二人不該在家裡度過春宵嗎?」
明禕面色發紅,顧錦瑟臉皮厚,笑說:「家中無趣,明相鮮少出來,我便想著領著她出來玩一玩,杜大人也來了哈。」
「我與張大人預備明日去你府上討杯酒喝,今日剛趕回來呢。來得正好,一道入席。」杜衍指著舞台前的一張桌子,張明淺穿著一身半舊的青色裙裳,兩根銀簪,樸素典雅。
三人一起走過去,張明淺起身,同兩人見禮:「明相,顧主事。」
「真是巧合啊,今日該顧主事做東,對嗎?」張明淺先開口,目光在二人身上一陣飄忽後,面含微笑。
顧錦瑟欲點頭,明禕先問:「你二人來此做甚?」
「看美人,永安樓今日有舞,我二人便來,瀠茴親自作舞,難得。」杜衍微笑,眼睛幾乎沒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