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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我錯了。」明禕率先投降,哀嘆一聲,話不能隨便說了,會要命的!
面醒好了,顧錦瑟開始揉面,在案板撒了一把麵粉,然後將面啪嗒一聲摔在案板上,接著開始不斷揉面。
隨著啪嗒啪嗒的聲音,顧錦瑟將麵條丟入鍋里,第一份先給虞氏送去。
接著才給明禕做。
明禕看著她一舉一動,忽然在想,若是開一間麵館,晨起而坐,日落而息,會不會自在愜意呢。
未曾想好,顧錦瑟將一份香噴噴的麵條放在她的面前,「吃吧。」
明禕默默想了片刻,顧錦瑟頓起麵條大口吃了,說道:「麵條要現下現吃,不然漲了一通,口感就不同了。」
「你懂得很多。」明禕嘆了一句。
顧錦瑟聽不懂她的意思,只盯著碗裡麵條,大快朵頤後覺得舒服多了,填飽肚子才覺得舒服呀。
明禕吃得慢,慢條斯理,舉止優雅,顧錦瑟睨她一眼,「你吃得真優雅。」
廚娘不知在什麼時候也走了,偌大的廚娘只有兩個人,周圍靜悄悄,顧錦瑟看著明禕,明禕不去看她,專心吃麵條。
時間在麵條里慢慢消逝,顧錦瑟蹲在地上數著螞蟻,數了有一千隻螞蟻的時候,明禕放下碗,顧錦瑟也顧不得螞蟻越數越多的奇怪點,拉著明禕走回去。
一路走回去,也當是消食了。
回到臥房,熱水都準備好了,顧錦瑟出了一通汗,自然是要去洗的,她拉著明禕,明禕不肯,推拒一番:「你先洗。」
顧錦瑟只好先去了,臨走不忘告訴她不許跑。
明禕應下,顧錦瑟這才安心走了。
顧錦瑟洗澡很快,明禕放拆下髮髻,她便回來,抱著畫紙坐在床上等著明禕。明禕失笑,「你這比吞吞吃豬肘子還要積極。」
顧錦瑟將圖紙在床上一張張擺開,徐徐開口:「你將我比作吞吞倒也可,那你是什麼?」
大豬蹄子?
明禕立即走了,話都不說一句。
顧錦瑟笑趴在床上,又怕弄亂了圖紙,立即乖乖坐好。
長夜漫漫,明禕去了半個多時辰,顧錦瑟開始打瞌睡,困得睜不開眼睛,眼睛一睜一閉,努力保持清醒。
明禕等到顧錦瑟徹底閉上眼睛後才回來,長發披散在肩上,床上的人蜷曲著身子,墨色的長髮如錦緞般鋪在床上,頃刻間,她屏住呼吸,慢慢地俯下身子。
心在劇烈跳動,她閉上眼睛,在柔軟的唇角上碰了碰,喉間陡然乾澀,心頭迷離,她伸手撫上女孩的臉龐,指尖微顫,而在她收手的那刻,顧錦瑟醒了。
她驚訝,顧錦瑟翻身爬了起來,身形矯健讓她想起一詞:狡兔三窟。
顧錦瑟看她嫣紅的臉頰,心中大喜,道:「我不睡你不來,所以我就睡給你看看。」
明禕:「……」狡猾。
不等明禕抗議,顧錦瑟拉著她上榻,蠻狠地撤下錦帳,一面說道:「你狡猾極了。」
明禕輕哼一聲,「究竟是誰狡猾呢,我瞧著顧大人憨厚,你阿娘溫柔,到了你,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顧錦瑟裹緊了寢衣,燈火黯淡間,明禕眉眼如黛,她有一雙溫柔的眉眼,與術決不像,應當是與從未謀面的趙氏很像。女子溫柔如水,淡淡如水,怎一個美字了得。
她莫名笑了,明禕奇怪:「你傻笑什麼?」
顧錦瑟不說了,想起近日的事情,輕嘆一口氣,道:「如果我們的生活平平靜靜,該有多好,我希望你認真地姿態,為一方百姓謀福利,簡單平靜,哪怕不行,我開麵館養你啊,沒有這些家族的優勢,我還有一技之長。」
本該旖旎的氣氛被這句話衝散了,明禕低眸,心中愧疚,腰間的手微用力,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她想好好活著,找到阿娘屍骨,好好安葬,與顧錦瑟一道好好活著。
顧錦瑟的臉隱於陰暗中,帶著從未有過的陰翳,明禕心裡掠過一陣心悸,是甜蜜也是苦澀,她凝著顧錦瑟:「待先帝崩後,我隨你離開京城,遠離是非。」
「不要,我不要你放棄自己的理想,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我只想告訴你,我沒有錢財沒有權勢,也會活著,好好的活。性命是最重要的,有性命,才有你我。」顧錦瑟擰眉,「活著,便是艷陽天。」
明禕深吸一口氣,旋即彎唇,眉眼如長長的新月,「我活著,許多人才會活著。」
我活著,弟弟才會活著,姨娘才會活著,阿瑟也能高興。
她閉上眼睛,心中萬分痛苦,卻無濟於事。
明禕熄滅燈火,屋內寂靜。痛苦暫時拋開了,日子還是要慢慢過的。她在想,該怎麼過,該如何過。
她們能恩愛如舊嗎?
月色沉沉,屋外的婢女打了哈欠,時辰不早了,該休息的去休息,該守夜的去搬被子放在門口,春月看了一眼今晚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的月亮格外圓呢。
婢女們休息散開,春月也回屋去休息,守夜的彼女不敢進去,只在門外打地鋪,時刻聽著裡面的吩咐。殊不知兩人還未睡,明禕躺在床上,想著舊事。顧錦瑟嘮叨不同,明禕生氣極了,捂住她的嘴巴,「你的想法很多,以後你開麵館養我吧。」
顧錦瑟笑得不行,伏在被子上,脊背一片雪白,脊骨分明。明禕生氣得不行,扯著她躺好,「再笑就蒙住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