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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搖手中的刀晃了晃,趙暉一抖,「你要做什麼?」
「那你逼你長姐自盡的時候,可想到你的行徑天地難容?」招搖嘲諷。
周圍跟來的侍衛們驚得站在原地不敢動,招搖卻大喊道:「你們趙家逼趙大姑娘的時候,可曾想到天地難容。明相今日行徑也是學你們的,沒有前因豈有後果。你們沒有觸犯律法,同樣,她沒有觸碰律法,你來擊鼓伸冤,請問趙大人,你的冤在何處?」
趙暉握著的鼓槌突然掉在了地上,他看著招搖,招搖卻肆意笑了,「我若是明相,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你是明禕的鷹犬……」
一句話沒說完,招搖握起佩刀就朝著趙暉的腦袋砸了過去,冷酷笑道:「我乃御林軍侍衛,掌一宮之職,侍奉陛下,保衛太子,豈容你隨意侮辱。」
趙暉被打得頭破血流,下意識就喊道:「你敢毆打朝廷命官。」
「你能侮辱我,我就不能打你嗎?」招搖嗤笑,用袖口慢慢地擦拭刀鞘上的血跡,「趙大人,你大可去告我,我若皺一下眉,便不是從血海中爬出來的孤女招搖。」
血水模糊之際,趙暉恐懼得不行,宮內的汝陽郡王終於緊趕慢趕地趕了過來,不僅有他,還有平東王以及其他皇子。
見到此景,平東王長大了嘴巴,很仗義地朝著招搖豎起了大拇指,「好樣的。」
「放肆!」汝陽郡王扶著舅父,狠厲指責招搖,「肆意毆打大臣,拿下她。」
招搖卻脫了身上的盔甲,露出裡間一襲白色素衣,皇帝崩,天下服喪。她冷冷地笑了:「汝陽郡王,下官不伺候你了。」
平東王改為瞪大了眼睛,忙制止,「有話好好說,打了就打了,本王給你做主,不要意氣用事。」
「殿下好意,下官領了,多年前趙暉逼死長姐,就不該活著。」招搖不肯服軟。
汝陽郡王氣得不行,平東王繼續勸說:「朝堂敗類多得是,你何必與他計較呢……」
「二皇兄慎言。」汝陽郡王氣炸了。
平東王這才訕訕地閉上嘴巴,看了一眼趙暉,甩甩袖口:「都散了、都散了,到裡面去說,趙大人,你告誰?」
招搖卻轉身走了,似一道光慢慢地消失在宮廷內。
她去了顧府,求見顧錦瑟,第一句話便說:「我辭官了,主事,我做你的護衛。」
顧錦瑟倒吸一口冷氣,不解道:「為何呢?」
「憋屈,我忍了這麼多年了。」招搖擺手,「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主事。」
「我已決定與明相和離,她該回來了。」顧錦瑟坐在躺椅上,面色沉靜,心口突然抽痛起來,「讓我猜一猜,明相去了趙家,逼趙暉弒母,然後趙暉不肯,入宮告狀,你將他打了。汝陽郡王動怒,你便順勢辭官,對嗎?」
招搖嘿嘿笑了,「您料事如神,您為何要和離?」
「我要離開京城,我並非孑然一身。」顧錦瑟閉上眼睛,袖口上雙手緊握成拳,道:「她孑然一身,我卻不同。」
招搖愣了下,想說什麼,忽覺身後有聲音,她回身去看,明相就站在門口。她不知該說什麼,默默地退了出去。
明禕走進屋,看著躺椅似有些消瘦的人,道:「官衙處已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錦瑟猛地睜開眼睛,痴痴地看著她:「你不問、為什麼嗎?」
突然提出和離,不管是誰都會覺得奇怪。
「本就是約定成親。」明禕淡淡道。
顧錦瑟坐起來,脊背挺直,顫聲道:「我不會拖累你的,虞家的事情,我拜託叔父了,京城內的產業,都給你。」
「顧錦瑟,我要的東西都會得到,顧家的東西,我不會要,相府一半的產業都是你的。」明禕眼睫輕顫,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讓她有了破釜沉舟的果斷,她看著那張蒼白的面容,「你很聰明的。」
兩人都很平靜,似乎一年來的親密都是一場夢,到了關鍵時刻,兩人還是選擇分道揚鑣。
顧錦瑟扯了扯唇角,揚首看著面前讓人自己癲狂的女子,笑說:「是嗎?我能猜到你的心事。你拿我對付顧家,讓顧家家破人亡,可我不恨你。你給了我阿娘離開地獄的勇氣,該死的人死了,我不會傷心的。所以顧家的事情,不是你的錯。」
「你可真善解人意。」明禕見她坐得筆挺,與往日的懶散大不相同,她是個勤快的人,平日裡喜歡偷懶罷了。
明禕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猶豫半晌,都沒有伸手。顧錦瑟萎靡,道:「皇后死了、德妃死了,可欺辱你娘的太多了,你殺不完的。」
這就像是一場現代的網曝,鍵盤俠們都在逼迫著趙氏去死,千千萬萬的鍵盤俠,該怎麼殺呢。
顧錦瑟雙眼模糊,明禕卻告訴她:「那些時日,我擔驚受怕,她們是親人,卻說著最惡毒的話,嗯,我沒有讓他們全部去死的。」
至於術家……顧錦瑟突然開口,道:「明相,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
明禕沉默,笑容溫柔,仿佛一眼萬年,「我的時間不多了。」
「花奴,我會帶走月長姨娘的,她需要靜養,等你有空再去金陵看望她。」顧錦瑟迅速改口了,她忽而想起還有許多人要活著。
明禕終於伸手摸摸她的頭頂,道:「謝謝你,倘若姨娘清醒了,你告訴她,花奴出門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