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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瑟,你為何那麼善良。倘若,我沒有病,你是不是不會入我家門?」張明淺用力攥著那隻纖細的手腕,低聲說道:「我待明禕並無惡意。」
「我知道,你無惡意。我對你,也沒有尋仇之心。我只想你高興些,僅此而已。」顧錦瑟放鬆自己,讓她無力地握著,粲然一笑,「我帶你去踏青,可好?」
「好,明日吧。」張明淺立即答應下來了,又說道:「我雖封相,可實權依舊在明禕手中。」
她今日方知明禕手中的兵權遠比她想像中的多。
顧錦瑟卻說道:「不想聽這些事情,我去準備明日的事情。」
張明淺鬆開她,無力地抬首,唇角蒼白得厲害,她依舊在笑,「顧錦瑟,我無法告知你瀠茴的去處。」
「她的事,與我無關,我是個好奇的人,知曉事情始末後就沒有繼續追尋的想法了。」顧錦瑟無奈,她確實對瀠茴沒有想法了。
怎麼就不信呢。
張明淺躺下了,「那你去準備吧。」
顧錦瑟:「……」還真不說啦。
第146章 告發
顧錦瑟悻悻地離開, 張明淺唇畔上的笑意止住,她看著女孩消失的方向,悵然長嘆。
短暫幾息後, 她低頭看著自己枯朽無力的雙手,屏住呼吸,眼前湧現女孩富有生機的肌膚。
一瞬間, 她提了一口氣,心肺跟著難受。
半息後,她還是咳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咳嗽, 驚動了伺候的婢女。婢女推開門,卻見她唇角掛著血。婢女嚇壞了, 叫著去找大夫。
顧錦瑟連準備都不用準備的, 張明淺昏睡了過去, 人事不省。
半夜將赤玫找了回來,赤玫也沒辦法, 只能施針壓制病情,她告訴顧錦瑟:「衰症,就像是人老了, 身體衰竭。你可以當她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累死的。」
「赤玫,我讓你救的人, 你是一個都救不回來,不讓你救的, 你倒好, 救一隊回來。」顧錦瑟吐槽, 「你真是一點都不靠譜。」
赤玫無辜極了, 「她這個病已經很久了,當時發現的時候找我,或許還有機會的。」
「得了,找你也無濟於事。」顧錦瑟喪氣了,似個小怨婦般哀怨地看著赤玫,沉默了一會兒,「她還有多久?」
「屬下不知。」赤玫搖首。
顧錦瑟真的生氣了,「那你還知道什麼,你就知道給她施針封閉筋脈,讓她活蹦亂跳地出去攪弄風雲。」
赤玫被罵得垂首,一句話都不敢回。
顧錦瑟氣不打一處來,盯著赤玫:「你再給她封住筋脈,我就打死你。」
「你打得過我嗎?」赤玫不怕死地盯了一句。
顧錦瑟一噎,赤玫微微一笑,「您氣也無用,大夫能救的自然會去救,救不了的,打死我們也沒用。」
顧錦瑟聽得眼皮跳,赤玫卻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頃刻間,顧錦瑟好像知道了什麼,張明淺真的活不久了。
她坐在原地,呆了許久,赤玫擔憂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姑娘莫要難過,我看張太傅已經接受了這件事,你也不要總是提起就成了。」
顧錦瑟沒有回答。
月色寂寥,更深露重,萬家燈火。
顧錦瑟最後還是回屋了,與婢女說了一聲,張太傅若醒了,即可去通知她。
一夜醒來,張明淺不見了,顧錦瑟發懵,昨夜病得要死,大清早又跑哪裡去了。擱在現代,她就是醫生最頭疼的病人,稍微不注意就跑了。
她不知道人跑哪裡去了,但知曉張明淺在做最後的掙扎,人活著,總有幾分遺憾,或許,張明淺在彌補遺憾。
她想得很對,張明淺入宮了,當著朝臣的面告了先帝。
長公主的臉登時就拉了下來,天地肅殺,她想殺了面前的丞相,然後丞相是她封的,她動不得,甚至還要准對方繼續說下去。
張明淺獻出賜死歐陽大人的懿旨,質疑聲都消滅了,然而光憑旨意是無法揭露先帝心思,只能代表歐陽大人的死與朝廷有關。
眾人緘默,長公主將書信看了無數遍,最後目光落在視死如歸的張明淺身上,「張相,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本該如此,先帝賜死朝臣是天經地義之事,臣不敢置喙,可先帝冒充敬仁太后的旨意,便是過錯。」張明淺無所畏懼,甚至看著長公主的時候,帶著幾分挑釁。
長公主氣炸了,雙手抓住聖旨,恨不得撕碎了張明淺。
明禕微微地勾起唇角,並不參與這些事,其他人見狀,都選擇明哲保身。
眼下長公主根基未穩,張明淺在朝亦有幾分權勢,新舊勢力的對抗。
張明淺拋開一切,視死如歸,長公主有所顧忌,兩人可見高低了。明禕低笑,忽視長公主看向她的眼神。
她不參與!
「除了這道旨意外,你可有其他證據?」長公主忍著怒氣高聲質問。
「有人在歐陽家見到了張要,前內侍長張要。那時的張要並不是內侍長,卻是先帝的心腹。他帶著旨意去歐陽家……」張明淺頓了頓,掩唇低咳了一聲,一手按住心口。
話驟然而止,殿內一片肅殺。
忽而有人接過話來:「先帝的心腹拿著敬仁太后賜死的旨意出現在敬仁太后心腹的府邸,怎麼說都說不過去,且那時歐陽大人是敬仁太后一手提拔上來的,矛盾重重,長公主殿下,你覺得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