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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禕轉身,目光冷冷地看向老夫人,重複一句:「我阿娘已經死了,死了二十年。」
顧錦瑟心中悸動,趙大姑娘是犯錯了,可她二十年前就死了,她的丈夫娶妻生子,早就忘了她。她的情夫坐擁天下,兒女成雙,孫兒饒膝,試問,作為大姑娘的女兒如何不傷感。
偏偏有人來她傷口上撒鹽。
顧錦瑟看著紅妝昳麗的人兒,痛恨自己的無能,當即熱血沸騰,站在明禕前面質問老夫人:「可憐你被蒙住眼睛二十多年,你覺得委屈,我就讓你更委屈些,你可知陛下為何寵愛明相?」
明禕驚顫,下意識拉住她的手。顧錦瑟回握住她的手腕,立即遣退屋內婢女,看向老夫人:「趙大姑娘為女救治,走投無路下被當今陛下尋見。趙大姑娘的情夫是當今陛下,他寵愛明相也是出於愧疚。你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狗皇帝瞞住眾人,她偏要揭露出來,憑什麼所有的苦楚都要明相一人承擔。
抱歉,她是二十一世紀的女人,男女平等,有錯就該一起承擔。
再者,明相犯錯了嗎?
媽的,狗皇帝、狗男人。顧錦瑟氣得渾身熱血涌動,死死的看著老夫人:「你有本事去找陛下撒氣,你問陛下當初為何勾引你家的兒媳,害得她枉死。」
老夫人氣得渾身顫抖,「胡言亂語,陛下何等、何等……」
哦豁,說不出來了。
明禕靜靜的看著顧錦瑟,唇紅齒白,檀口一張一合就能氣得人半生半死,誰說她溫潤,分明是小潑婦。
「該走了。」明禕將蓋頭蓋在自己的面上,伸出手,顧錦瑟立即巴巴地牽著她的手,無視痛哭流涕的老者。
明相無長兄無幼弟,無人背嫁,只能慢悠悠地走出府邸。
走出主院,太子匆匆而來,忙道:「阿姐,我背你。」
「太子殿下,男女授受不親。」顧錦瑟不悅了,剛剛被人羞辱的時候去哪裡了,風平浪靜無事發生你來了,哎呦呵,真是好弟弟。
太子憋紅了臉,明禕說道:「太子殿下,煩請你讓一讓。」
太子只得退開,由兩人走出去。站在原處,他聽到顧探花開口:「其實,我可以背你的,但我一背你,旁人就會以為我是你弟弟。」
明禕說道:「那你抱我。」
顧錦瑟:「……」你不按套路出牌。
都是女子,尤其是明禕比顧錦瑟高了些,哪裡能抱得動。顧錦瑟吃癟,裝作啞巴,不說話。
一對新人出門,吞吞撒了大把的錢,管事遞給她一盆水,她愣了下,急忙跳開,「灑什麼水,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女兒?笑話,這裡都沒有人了,明相去哪裡都一樣。」
管事只好將水盆收了回去,看著花轎離開。
相府至顧家路程不短,眾人不敢耽擱,腳程都快了許多。
到了顧家門前,顧夫人站在門外久候,隨從喊了一句來了來了,管事便將裝著喜錢的籮筐挑了出來。
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顧家辦事,真是捨得錢。」
虞舅爺說道:「家裡就一個兒子,自然捨得花錢。」
顧夫人喜滋滋地點頭,剛想迎合,發現話不對,顧錦桓還要成親的。不過他粘著歌姬不肯放手,顧家一輩子都不會給他辦親事的。
眾人都笑了,顧錦瑟下馬,走到花轎前,掀開紅簾,輕輕說道:「我可以背你了。」
蓋頭下的明禕唇角彎彎,伸出手,只可瞥見少年人身上一襲紅袍。
鞭炮聲起,在眾人的笑喝聲,明禕的手搭在顧錦瑟單薄的肩膀上,身子徐徐靠了過去。
顧錦瑟雖小,也有一股力氣,穩穩地背住了明禕,眾人拍掌叫好。
虞舅父大喝一聲:「好力氣。」
顧夫人喃喃道:「上回讓她拿個箱子都說拿不動,這回背那麼大一個人怎麼就背動了。」
虞舅父笑話她:「你那個箱子有這麼大一個人香嗎?」
顧夫人又嘀咕一句娶了媳婦忘了娘,話說完便又拋開,笑吟吟地看著一對人進門,忽地鬆了口氣,接著拉著兄長的手:「阿兄,我想和離。」
「什麼?」虞舅父腳下一滑,整個人跌了下去,左右不免去扶。
待站穩後,他拉著妹妹的手去一側詢問:「你鬧什麼呢?」
「今晚我告訴你祥情,三日回門結束後,你隨我去一趟餘杭辦理和離的事情。」顧夫人鐵了心。
滿府喜氣,兄妹二人面如土色,皇帝掐著時辰來了,要來觀禮,畢竟他也算明禕的半個父親。
女兒出嫁,老父親過來也在情理之中,然而,顧家並沒有給他留位置。
拜見高堂時,趙大姑娘的靈位擺在椅子上,顧夫人絲毫不在意,反去看皇帝的臉色,不知怎地,心裡忽而覺得很爽。
你是皇帝呀,你繼續嘚瑟呀,躲在女人背後,你算什麼男人。
皇帝只好坐在一側觀禮,眼觀鼻,鼻觀心,心裡極為不舒服。
忍著。
拜過天地後,皇帝心裡不舒服,拉著顧主事訓誡,為人父該說的話都說了一遍,尤其說了不准納妾。
駙馬都敢納妾,娶了皇帝的養女就不能納妾。
看客們撇撇嘴,皇帝對丞相是真的寵愛。
顧錦瑟連連點頭,忽而說了一句:「幾日前,德妃娘娘給臣送了兩名善醫術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