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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禕目不轉睛,顧錦瑟臉頰微熱,只好放下碗筷,聽著杜衍不嫌事小的聲音,「未必,威遠將軍軍功赫赫呢。」
顧錦瑟尷尬極了,聞言後給自己找事情做,「聽說死了五千多將士,這也是軍功嗎?」
言罷,明禕終於挪開眼睛,夾起一塊青菜再度吃了,顧錦瑟這才鬆了口氣,摸摸後頸的汗水。
兩位侍郎也開始說話了,說這件事引起的轟動不小,畢竟是由地方傳入京城的,術決隱瞞不報,五千說成兩千,聽說不止第一回了,可見,長子這些年的軍功來路不正。
四人開始說了起來,說起術決與他的夫人,杜衍石破天驚,說一句:「不是富商的女兒,聽說是一路追隨他去的邊境。」
顧錦瑟瞪大了眼睛,眼睛裡有迷惑,明禕呼吸一滯,側過身不去看她。
剛轉過去,顧錦瑟低頭又開始吃了,她忍不住又轉了回去,顧錦瑟立即放下碗筷。
明禕道:「我耽誤你吃飯了?」
作者有話說:
顧錦瑟:嗯嗯嗯嗯!
早上好呀!
第66章 謊言
顧錦瑟呼吸一滯, 手指緊緊攥住筷子,心跳驟然加快,許是太久沒有說話了, 驟然開口極度不適應。
她覺得自己反應過於激烈了,旋即放下筷子,努力平靜地對上明禕的眼神, 微笑道:「沒有。」
明禕能清楚地從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容貌,明明和從前一樣,她卻感覺出哪裡不同了,就像是她看著你, 眼中無光,沒有以前那種明明白白的喜歡。
喜歡的眼神與陌生人的眼神是不同的。
明禕收回目光, 低頭, 看著碗裡的青菜, 一雙耳朵卻透著紅。
顧錦瑟悄悄看了一眼,發現那雙透紅的耳朵後, 心裡咦了一聲後,便又低頭繼續吃飯。
說到術決來京的事情,送信的時候已說人上路了, 這回沒得遮掩了, 就是指揮不當的錯誤,當一件事爆發後, 緊接著便會扒出許多事情。
比如這位公子哥十二歲打死路邊的小販,就因為他衝撞了自己, 十五歲就有了第一個兒子, 而孩子的生母二十歲了。
這些都是被死死按住的事情, 術決瞞得很好, 距離京城又遠,就算不瞞也傳不過來,眾人只能聽到術決精心打造的『謊言』。
杜衍如數家珍,聽得幾人目瞪口呆,刑部尚書不傻,問道:「您怎麼知曉的。」
「張明淺的家書中寫到,這些事情在當地不算秘密,嗯,你想想長子也只比明相小了幾個月,算算時間,嗯,威遠將軍也是個負心人。長子都是敗類,對了……」杜衍話題一轉,「你們可曉得術婧月弄死了世子前面生下的兩個兒子。」
刑部尚書瞪她:「你怎麼知道是她做的。」
杜衍擺手,「外面都是這麼傳的,你們不知道嗎?」
顧錦瑟吃完了,擦擦嘴巴,慢悠悠說一句:「下官好奇威遠將軍此次回來後,邊境軍務怎麼辦?」
「自然有人接管。」
「倘若他離開後,敵軍來襲,副將指揮不當,會不會有人說離了威遠將軍,邊境不行?」顧錦瑟微微一笑,笑容里都是坦然。
杜衍品了品這番話,打趣她:「這可是你的老丈人。」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顧錦瑟故作驚訝。
明禕卻勾唇笑了,直言:「我是陛下養女,陛下才是你的岳父。」
顧錦瑟同樣打趣她:「你這是高攀。」
明禕道:「高攀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麼一回了。」
詼諧的語氣讓眾人都鬆了口氣,接著,杜衍說起永安樓的飯菜,話題陡然輕鬆許多,幾人都露出笑容。
明禕慢吞吞地吃著青菜,而顧錦瑟慢悠悠地用帕子擦著自己手上的油漬,時不時地說一句話。
二人再無交集。
明禕表面光鮮亮麗,身世極為不堪,站在原地眺望之際,心中永遠想的是自己與對方的差距。
顧錦瑟的明媚與開朗,似是一道陽光,折射進自己的生活里。
這個認知困擾明禕許久,直到這些時日才明白,顧錦瑟是她生命中的陽光。她靠近著陽光,才會看清世界每一處,當陽光消失後,她便站著黑暗出舔舐傷口。
吃過飯後,幾人分散離開了,明禕走向刑部尚書,對方打顫,顧錦瑟與杜衍一道離開。
顧錦瑟將杜衍送到門口,回來的時候,兩人說話結束了,尚書送明禕,兩人再度遇見,顧錦瑟停下腳步,尚書似見到救星般說道:「顧主事回來了,你們聊,顧主事正好送送明相。」
言罷,迫不及待地逃了。
顧錦瑟奇怪,明禕先回答:「他女兒嫁去了術家。」
顧錦瑟恍然大悟,「那這個案子就不能交給他。」
明禕看向她,「這件案子不在刑部。」
顧錦瑟點點頭,「我送你。」
再是平常不過的語氣,明禕看著她的眼神漾起幾分波瀾,卻沒有接話,而是慢吞吞抬腳走了。
一段路走了許久,如果有螞蟻也被兩人踩死了,顧錦瑟也不催促她,慢吞吞地跟著。
不管走多久,一段路總是有盡頭的,而她們的盡頭就是馬車。
明禕登上馬車,顧錦瑟站在車下,朝她揮揮手,「一路走好。」
客氣得不像話。
馬車噠噠起步,車輪子轉動的聲音傳入耳朵里,明禕捏緊了雙手,深吸一口氣,掀開車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