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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瑟輕笑,「我會找最好的大夫去救治她,明相,你孑然一身了。」
人活著,或有理想或沉迷享樂。顧錦瑟很想做後者,奈何,自己闖進了一間富貴屋裡,裡面的榮華富貴讓她迷失了眼睛,當自己要出去的時候才發覺晚了,自己早已深陷。
她說道:「我還有許多人要照顧,我的阿娘、我的姑姑、以及月長姨娘。」
明禕沉默了,因為她真是孑然一身,想做什麼都可以。她忍不住再度望向顧錦瑟,低嘆一聲:「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孩呢。」
「我的善良,只對你一人。」顧錦瑟道。
「我已讓人將我的衣裳器物搬回相府了,顧錦瑟,希望下回見面的時候,我能看到你穿最艷麗的裙子,你的皮膚那麼白,眼睛明亮,長發烏黑,挽作女子髮髻,步搖會給你添上明艷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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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衙里的人不理解明相為何會和離,但他還是認真地見事情辦完了。
顧錦瑟先離開,鑽進馬車裡,招搖駕車,而馬車不過行了一里地就遇到策馬而來的杜衍。
杜衍不可置信地看著明麗的女孩,「你為何要和離?」
「為何要與一個瘋子在一起呢。」顧錦瑟眨了眨眼睛,眼中似有水光,「杜大人,我不日將離開京城,願卿覓得郎君。」
「呸,姐姐我一輩子不嫁,連你都不可信,世間還有誰值得託付終身呢。」杜衍騎在馬上,握緊馬鞭,死死地盯著顧錦瑟,「你為何要負她呢。她對你的喜歡,那麼深。」
「因為我變心,突然發現我也是一善變之人,杜大人,恭喜你升官了。但是我需提醒你,若沒有明相在,朝堂上你可能占據優勢?」顧錦瑟好意提醒,目光蒼涼,放下車簾,令招搖速度快些。
算不得誰負誰,畢竟在情愛之上,還有許多人的性命。她很現實,知曉如何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為何要用鮮血來給自己的愛情加固呢。
顧錦瑟渾身僵持,突然間,馬車停下,招搖一聲高呼:「有刺客!」
顧錦瑟掀開車簾,招搖以一敵十,侍衛很快就沖了過去。她慢慢地放下車簾,畢竟招搖在,對方沒有勝算。
很快,馬車動了,她似乎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她在想:這是誰想她死呢。
回到顧府,招搖渾身都是血,虞氏嚇得臉色發白,招搖卻笑了,「夫人,主事連車門都沒出,好著呢,你放心,這段時日我便守著她,不離半步。」
虞氏上下打量女兒,確認女兒無事後才對招搖說道:「不,洗澡的時候就別跟著了。」
招搖先是愣了下,接著瘋狂笑了出聲,顧錦瑟卻說道:「你來顧家吧,你的俸祿多少,我給你雙倍的,只是莫要在我面前提起明相了。」
招搖陡然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她,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主事看著柔弱善良,可一旦下定了決心,就會異常果決。
虞氏面色也不好,罕見地沉默下來,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想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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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相和離一事,風頭幾乎蓋過了皇帝駕崩。
和離第二日,趙家安靜如舊,汝陽郡王不管不顧地坐在趙家內,生怕明禕上門欺壓。
六月初二這日,幼主登基,定了初八這日送先帝陵寢入皇陵。招搖知曉後,心生不滿,初八是主事的生辰,多晦氣呀。想法太大逆不道了,她都不敢提。
幼主登基,貴妃遷居西宮,張銘突然死了,酒醉後跌入井裡溺死了。貴妃的心腹立即頂了張銘的職位,張要在這時突然不見了,幼主初登基,無人在意先帝的內侍長去了哪裡。
夜晚無人之際,張要被困在了一間屋內,明禕看著他,目光痴迷,張要嘆氣,「不瞞明相,你的母親去向,我也不知。就連陛下都不知去處,他這才看上了與趙姑娘有幾分相似容貌的德妃娘娘。先太后身邊良人多,毒也是她下的,其實,你一直都恨錯了人。殺你母親的是先太后,帶走她也是先太后。」
「先太后不想帝後感情不和,只能自己動手,陛下是真的喜歡你母親。」
明禕神色麻木,聽到燭最後那句話忽然笑了,喜歡一句話當真是嘲諷,張要畏懼極了,「明相,我看著你長大的,何必自毀前程呢。」
「阿瓮,我感激你,你離開京城罷,如今的朝堂早就變了。」明禕苦笑一聲。
「不,明相,陛下留了一道密旨,在太子處。」張要急了。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阿瓮,你讓我安心做這一朝丞相嗎?」明禕冷聲道。
張要沉默,半晌後憋出一句話:「何必在意這些呢,你活得很好呀,你是自古以來第一位女相,幼主還小,你完全有可能幫助他成為明君,你那麼聰明的。」
「阿瓮離開吧,不然我怕你死無葬身之地。」
「明相,聽我一言,收手吧,德妃已經死了,汝陽郡王在朝中四處遊走就為了聯合朝臣彈劾你。明相,陛下身邊的瀠茴也不簡單,你要當心才是,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張要拼命勸諫。
明禕始終無動於衷,甚至看都不看他,「我送您走,保重自己,就像您說的那般,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何必想著其他人呢。」
張要說的口乾舌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明禕離開,自己被相府下人強硬地送上馬車。
天又亮了,趙家的人依舊活得好好的,明禕坐下窗下看著太陽升起,細細數著窗口枝頭上的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