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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禕氣得不行,端正了自己的姿態,冷冷地望著她:「你自己傻不要說旁人不聰明。」
顧錦瑟笑了,目光掃過她烏黑髮亮的長髮, 眼裡浮現笑意,沒多想, 從伸手抱住她, 肢體裡的血液開始沸騰, 她說道:「書上看見喜歡的人,心會猛烈的跳, 被喜歡的人碰著,渾身熱血沸騰,不知所措, 你有這個感覺嗎?」
「我慣來冷情。」明禕道。她在顧錦瑟身上感覺到了多年前年少時候的悸動, 以及感覺。恍若間,自己回到多年前, 青春朝氣撲面而來。
炭火旺盛,暖暖的, 似煙霧籠罩, 從頭至腳都感覺到了暖意, 將冬日裡帶來的冰冷拒之門外。
明禕低眸看著腰間的那雙手, 然後,解開那雙手的束縛,顧錦瑟卻笑得不行,「你真的很有趣,蕭洛洛的背景,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不清楚,我對任何人都不清楚。」明禕繼續表示自己的不滿。
顧錦瑟凝著她的眼睛說:「晚上你就要去睡客院了,你確定不珍惜現在的時間嗎?」
明禕:「……」
顧錦瑟歪倒在床上,雙眸內隱著水光,托起下顎,一手去勾她腰間的小老虎香囊,「換個素淨的,旁人你說你不孝,面子還是要做一下的。」
言罷,自己解開香囊,明禕卻說道:「那你繡個素淨些的。」
「你怎麼那麼得寸進尺。」顧錦瑟不解,怎麼就突然變了呢,肯定是哪裡不對。
明禕拍開她的手,說道:「我去見吐吐。」
「對哦,吐吐在何處?」顧錦瑟突然想起那位可愛的小侍衛。
「見見就知曉了。」
吐吐住在顧府後院,單獨給了一個很小的院子,三間屋舍,可以自己做吃的,顧夫人撥了兩三個婢女照顧。
明禕先行,顧錦瑟抓了大氅在後面跟著,一路上,婢女們見她都是喜笑顏開,脆生生地喊大姑娘。
顧錦瑟笑著應對,明禕在旁瞧著,少女似乎很受家裡人的歡迎。
顧府景色不錯,紅梅開了,一株一株,並沒有集中在一起,一處一株,顏色不同。
冬景宜人,明禕忍不住看了兩眼,顧錦瑟摘了一枝紅梅遞給她,「花配美人。」
明禕睨她一眼,眼中充滿著柔情,道:「可以想像出你在顧府的生活很好。」
「是呀,如今才得知都是我阿娘給是爭取來的,試想一下,若無阿娘,只怕我也會小姑姑一樣。」顧錦瑟語氣低沉,「我從未想過,顧府會從骨子裡開始腐爛。」
根都爛了,再想挽救,可太難了。
「確實,你眼前的朝廷,與顧府一般。」明禕勾了唇角,眼內如黑夜,唇角慢慢有了弧度,「你覺得很好,其實,一旦動了,將會萬劫不復。」
上位者不仁,才是根源。
冬日外面的氣息很冷,冷氣鑽進喉嚨里,凍得人渾身一顫。顧錦瑟顫了又顫,「你、大逆不道。」
「那又如何?」明禕冷笑。
明禕骨子裡反叛。顧錦瑟恍然意識到她與顧夫人極其相似,明禕面上看著矜持端莊,想法卻與世人不同,顧夫人持家有道,待人處事都很符合規矩,私下裡卻又痛訴時代不公。
這樣的女人生在這種時代,才是對她們最大的不公。
顧錦瑟惋惜,看著明相的側臉,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面前的女人與她的阿娘一般,腦子裡也有許多反叛的想法。
見到吐吐的時候,她躺在床上,臉頰消瘦,唇角失去血色,可那雙眼睛格外有神。
「主事。」吐吐低喚一聲,卻沒有動。
顧錦瑟心知肚明,沒有言語,反是明禕嫌棄她:「你怎麼就吃虧了呢。」
「吃虧是福,我好歹活了,顧老頭都死了。」吐吐憨憨笑了,瞧著顧主事白嫩的臉頰、纖細的腰肢,嘖嘖兩聲,「原來您是女子,你可曉得,我見過顧錦桓的時候,我以為是您,後來發現氣味不同。」
顧錦瑟:「……」你是屬狗的嗎?
吐吐傷在腰腹,慢慢養著,短時間內不能出去,明禕詢問幾句餘杭的情況。
顧止交友不少,外放幾年後調回餘杭,當地富豪商人都會給予幾分薄面,最重要的是餘杭是江南之地,冬暖夏涼,四季變換,沒重兵,不抵金陵這般的軍事要地。
雖說有油水,但不宜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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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家族大,顧錦桓慣來出眾,哪怕是病了,依舊不乏有人來探望,然而一一被明禕拒絕了。
出殯這天,顧錦桓病懨懨地被人扶著出來,臉色蒼白,顧止看了他一眼,欲走過去,招搖攔住他:「顧大人,你越線了,莫忘了顧錦商怎麼瘋了,您的女兒差點就死了,待出殯後,你想見就見,此時不能。」
若非今日必須要孝子賢孫出來打幡,顧止也見不到顧錦桓。
起靈後,僕人撒紙錢,顧家族人多,不乏眼瞎者痛哭流涕,端的是孝子賢孫的姿態。
顧錦瑟跟在眾人中,蕭洛洛也在其中,兩人結伴,蕭洛洛眼睛紅腫,不認識顧家大姑娘的人都以為蕭洛洛才是顧老的孫女。
棺木下葬,顧止領著顧家人跪地相送,明禕忽而走到顧錦瑟身邊,慢慢地跪了下來。
顧錦瑟瞪大眼睛,「你跪什麼?」
明禕看了一眼蕭洛洛:「你跪我就跪。」
顧錦瑟:「……」
蕭洛洛瑟瑟地打量這位女相大人,一襲素衣,神色冰冷,嗯,像極了女閻羅,嚇得她是一個字不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