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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明淺沒有再說話,果斷爬上自己的馬車,掀開車簾與她擺擺手,「天涯太遠,願你早些回來。」
顧錦瑟呵呵,回來個鬼,繁華的囚籠讓人透不過氣了,不如小小的鄉野自在。
顧家的人陸續登上馬車,虞氏朝著女兒招手,母女二人坐在一輛車上,顧錦瑟不放心,「顧錦桓做壞事,怎麼辦?」
「他自己找死,省得你動手,橫豎你自由了。」虞氏合上眼眸,這幾日煩躁得狠,晚上都睡不好。
馬車徐徐動步了,離開在即,顧錦瑟忍不住掀開車簾朝外看去,遍尋一周,只有顧家的人,沒有旁人的身影。
顧家十幾輛馬車,路過城門的時候,顧錦瑟再度掀開車簾,依舊無人。
晨起城門下的行人不多,顧家車隊很亮眼,一路看過去,每輛馬車上都有顧家的標誌。
虞氏在車內睡覺,顧錦瑟時不時地看向外間的景色,招搖與吞吞騎馬她,她忍不住探頭去看,「我也想騎馬。」
「你在車裡待著。」虞氏睜開了眼睛,忍不住嘆了口氣,「你安分些,指不定半道上一支冷箭射中你。」
顧錦瑟:「……」阿娘烏鴉嘴。
顧錦瑟泄氣了,依偎著母親,一路上不再說話。
晚上住客棧,吞吞與招搖守夜,顧錦瑟不願她們守著,虞氏卻笑吟吟地給兩人一人丟了一床被子,「夏夜不冷,就這麼睡著正舒服。」
吞吞與招搖笑成一朵花,接過鋪子就在地上躺下了。
顧錦瑟索性也搬了被子與她們一道睡在地上,剛脫了衣裳躺下,招搖就開始八股:「姑娘,你不喜歡張大人嗎?」
「她是敵是友都不知道,還有瀠茴,案子都沒查清楚呢。不過,與我無關了。送阿娘回金陵後,我帶你們出去遊歷,可好?」顧錦瑟微笑地鑽進被子了,正好趁著這麼好的機會去遊覽大好河山。
招搖與吞吞對視一眼,招搖興然問道:「路上都是您出銀子嗎?」
「你兩真是一對姐妹,自然是我出銀子,你們放心去玩。你們外出遊玩過嗎?」顧錦瑟好整以暇地詢問,「來京城之前,我都沒有出過餘杭,餘杭挺好的,氣候也好,很舒服。冬日下雪,湖面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若是恰逢落雪,水面上那才叫好看呢。」
招搖想了想,不就是湖面結冰,有什麼好看的?
她瑟瑟說道:「那、那您還要再娶嗎?」
「是嫁人吧。」吞吞趁機插了一句。
顧錦瑟翻過身子,轉身趴在了地上,認真地想了想,「你們說還能遇上明相這樣的女子嗎?」
「能。」
「不能。」
吞吞與招搖對視一眼後,招搖貼近顧錦瑟,悄悄說道:「本朝女相僅此一人,你還要去哪裡找第二個明相。」
「不對,顧娘的意思是明相這樣的女子指的是性子與相貌,並非指才學。」吞吞否定招搖的意思。
招搖瞪她一眼,好像在罵她不長腦子。
兩人眼神較勁,顧錦瑟懶散地側身躺了下來,困得打了哈欠,也不理睬兩人說的話,直接鑽入被子裡睡覺去了。
客棧里的套房很大,顧錦瑟三人住外間,虞氏住裡間,隨行的奴僕都安排在了隔壁,免得夜裡出事無人來救。
夜色深重,明禕等人歇在了陵寢,自己與杜衍擠一屋,張明淺抱著被子走進來了,手背上一大片都紅了。
「好多蚊子。」張明淺語氣不耐,將被子放在了杜衍的床上,「我們擠一擠。」
「你怎麼不和明相去擠擠,你欺負老實人嗎?」杜衍不肯,明相的床大,睡兩個人剛剛好。
明禕抬首看了兩人一眼,輕咳一聲:「我睡覺不老實。」
杜衍不信:「怎麼個不老實法?」
明禕說道:「會將你們踢下去。」
張明淺立即往杜衍的床上爬去,杜衍氣道:「我不信,顧錦瑟就沒說。」
「顧錦瑟是誰?」明禕摸著自己的耳垂,神色不大自然,低頭看著自己袖口上的紋路,「我記得了,顧錦桓的姐姐。」
杜衍險些氣得暈過去,開始指責禮部的人辦事不力,明知道今日人多還不多準備一張床。
張明淺不管她嘮嘮叨叨的話,自己先挑著好位置躺了下來,關懷明禕:「聽說今日是顧錦桓的生辰。」
明禕眼睫一顫,杜衍立即來了精神,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也不見方才鬱悶之色,看向張明淺:「你怎麼知道的?」
「去歲霍寂一案,死的小姑娘們都是六月初八的生辰,今日剛好是六月初八。」張明淺望著漆黑的屋頂,屋內散著一股霉味,多半是黃梅時節留下的氣味。
杜衍看著對面床榻上不言不語的明相,又看看自己床榻上的張明淺,登時間,一頭霧水。
「張大人,你對人家的事情怎麼那麼清楚?」
張明淺閉上眼睛,慢悠悠說道:「她今日離開前我去見她了,她見錢眼開,說我沒有帶禮物。我說明年的今天給她補,她又不信我。」
杜衍坐不住了,拉著張明淺坐起來,「你是不是有病啊,去祝賀生辰不帶禮物,是不是有病。還有,她走了?我怎麼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我趁著清晨去祝賀她生辰快樂,見到顧家門前停了十幾輛馬車,她穿了一身裙裳,十八歲的小姑娘可愛極了。」張明淺被硬著拖起來,對上杜衍不可置信的眼眸:「湊巧,真的是湊巧,你如果記得她今日的生辰,肯定也會清晨去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