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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相,不管你能不能,我都要為自己打算,我不是你的附屬品,我是自己的,我有自己的想法。你有難,我可以幫你。但眼下,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路途前程都在你的手中。我也該為自己做些事情了。」
「我想著在救濟災民的時候,一併在各地開了女學,災難中做些事情。明相,我阿娘是個商人,我便是商戶女。商戶女要錢也要名聲,你說,對嗎?」
顧錦瑟面容帶笑,眉眼如霧,整個人似從山水間走出來一般,她在笑,笑意深深,沒有一絲怨恨。
明禕啞口無言,她能說什麼,該說什麼。她能自私的讓顧錦瑟留在她身邊做附屬品嗎?
不能,她是鮮活的花朵,有自己的血肉與思想。明禕闔眸,呼吸忽而重了起來,喉嚨堵得厲害,竟說不出一句話。
「明相,世道對女子不公平,我想改變,你想改變,可我們的力量太過薄弱了。常年累月,束縛女子的思想根深蒂固了,敬仁太后是一個很好的榜樣。我想著,當年春休先生與我阿娘的事情成了,被人捉住了,會不會被打死?」
顧錦瑟的笑在唇瓣止住,就算在現代被發現後也不會好受,她忽而又釋懷地笑了,安慰自己說道:「幸虧沒有成,不然哪裡有我呢,明相,你說呢。」
明禕不答,顧錦瑟站起身,雙腳踩著踏板上,白皙圓潤的腳趾異常可愛,她赤足走在地板上,站在明禕面前。
兩年前,她矮了些,如今,她與明禕一樣高了。
顧錦瑟伸出手,在明禕面前晃了晃,「阿娘生你的氣,不願與你說話。我並沒有生氣,我是再世的人,明禕,我喜歡你,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可我們的喜歡見不得人。明禕,我喜歡你,阿娘覺得不是錯,那是因為她曾經也愛過,那些世人終究不會接受。」
「顧錦瑟,我也喜愛你。」明禕動了動唇角,艱難地吐出一句話,有多喜歡,她自己心裡清楚,可面對那麼多將士的性命,她的喜歡怕是不值一文錢。
她望著顧錦瑟,顧錦瑟也看著她,兩人四目相接,顧錦瑟笑靨如花,明禕卻黑夜下皎皎的明月。
「是啊,我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你身後還有那麼多將士的命。所以,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但我有。我這個人好吃懶做,左顧右盼,做什麼事情都沒有堅持,想開永安樓,想創辦女學都因此擱置了。我在想,沒有你,我該要怎麼活?」
「明禕,我試著離開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安靜地去做一件事。等你入京城後,我再去恭賀,鄭州與京城不遠的。」
「明禕,一輪明月,驕陽似火,我們離得便不遠,你說,對嗎?」
明禕的心隨著一句句堅持的話而落入湖底,頃刻間,她覺得顧錦瑟長大了,不再是蹦蹦跳跳的少女,也不是調皮的女孩,她忽而有了自己的想法,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的阿瑟長大了!
第168章 金豬
臥房內外一片寂靜, 吞吞倒掛在樹上,春休與虞氏坐在廊下的凳子上,一同望著虛空。
春休望著不知名的地方, 問虞氏:「她有些像我。」
虞氏渾然一顫:「你搶什麼不好,作何來搶我的女兒,她哪裡像你了。」
「她看著沒有主意, 可一旦打定主意後,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春休面如死水,心中忐忑,「我最怕的就是她這般, 能割捨。」
虞氏深吸一口氣,如刀割一般的心疼, 春休又說:「可是人必須要有割捨。」
「話都被你說盡了, 我還能說什麼呢。」虞氏嘆氣, 「她比我們強多了,明禕之能耐, 勝過你我萬千。」
「這是一方,她還有你這個違背世俗的母親。」春休心生羨慕,顧錦瑟有個好母親, 遇見者便是權勢滔天者, 她這樁姻緣便是千萬人求不來的。
虞氏瞪著她,「你明里暗裡就曉得嘲諷我。」
「無人說話, 就只能拉著你說風涼話了。」春休哀嘆一聲,耳朵不覺紅了。
兩人又對諷了幾句, 門開了, 明禕失魂落魄地走出來, 神色不展, 春休挑眉,道:「看,你當年是不是就是這樣?」
虞氏心中忍了忍,「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曾經遭受過的苦楚,你女兒付諸在其他人身上了,你可欣慰?」春休唇角彎彎,心情大好,曾經的明禕多麼春風得意,如今多落魄。
虞氏道:「欣慰你個鬼,變態!」
春休又被罵了一頓,摸摸自己的老臉,掃了一眼兀自哀傷的虞氏,冷笑了一聲。
屋內的顧錦瑟一步一步走了出來,眉眼舒展,瞧了兩眼兩個『老的』,說道:「阿娘,你二人想怎麼做?」
春休想了想,「我不喜歡明禕。」
虞氏說道:「我只想守著自己的錢袋子。」
顧錦瑟呵呵冷笑兩聲,「明禕出錢呢,再者我的嫁妝呢。」
「你嫁人了嗎?」春休繼續嘲諷,只是將槍頭對準了顧錦瑟。
虞氏看著女兒如花嬌嫩的面容,心中也不是滋味,想來人世間沒有圓滿的事情,自己很快就釋懷了,說道:「你去問你阿舅要錢,他是做生意的,尤其是得了皇商的身份,水漲船高。」
春休點點頭,「你可比你娘強多了。」
顧錦瑟聞言後看向春休,不解道:「春休先生,你好像話裡有話,你這般有抱負的人不該入朝堂效力嗎?眼下正是建功立業的功夫,你作何隨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