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頁
明禕不言,揖禮離開。
貴妃領著婢女入大殿。
回到顧府的時候,家裡已經空了,月長躺在廊下曬太陽,臉色蠟黃,幾日間,身形消瘦得厲害,往日穿的衣裳大了許多,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明禕上前,她睜了睜眼睛,很快又閉上,嘴裡念叨:「花奴、花奴啊,姑娘方才說給你做了糕點,你少吃有些,知道嗎?」
明禕動了動唇角,「姨娘,我知曉了。您回屋休息。」
「這裡舒服。花奴啊,你乖一點,姑娘最近的煩心事比較多,你不要去吵她。」
「還有啊,貴人來的時候,你莫要罵他了,你打不過他的。」
「貴人來的時候,你別去找姑娘,我帶你出去玩。」
明禕忽而淚流滿面,倘若活著,她不再懷念,而會去恨。
****
明禕安排京城事宜後,策馬離開京城,一路疾馳,終於在驛館追上母女二人。
顧夫人與顧錦瑟為一件小事而爭執,顧錦瑟叉腰,小臉通紅,顧夫人平淡風輕,戳著顧錦瑟的腦袋,喋喋不休地罵她腦子簡單。
顧錦瑟沉聲道:「我腦子簡單也是你寵的。」
「呵呵,那是明禕縱容的,關我什麼事,她喜歡你,我又不稀罕你。」顧夫人坐在一側,燭火映照她的側臉,歲月在她的面容上留下了痕跡。
顧錦瑟吐槽她:「你就是嫉妒我。」
「對呀,我就是嫉妒你。我明兒就找一個,氣死你爹算了。」顧夫人不服輸,板著臉,「讓你爹打斷你的腿。」
顧錦瑟:「……」奸詐。
最後,顧錦瑟輸了,當見到明禕後,她又滿血復活,拉著她回房說悄悄話。
顧夫人眨了眨眼睛,最後罵了一句沒良心的小東西。
話剛罵完,外面一陣騷動,來刺客了。
兩人又跑了回來,院內火光沖天,刺客手執長劍,一劍劈來,侍衛橫屍院中。
夜空中布滿星辰,漆黑色的夜空下,兵器碰撞,火光搖曳,隨著一個接著一個侍衛的倒下,三人終於收起唇角的笑容。
來者不善。
最後,婢女們將門窗都關了起來,光關上,一柄劍騰空而來,扎進了門框中。
靠近的婢女大叫一聲,顧錦瑟心軟,將她拖了過來,「拿桌子來將門擋住,快、動作快一些。」
隨行兩百餘人都擋不住刺客,若是殞命於此,旁人知曉要笑死了。
幾人將桌子都搬過去壓住門,外面的動靜依舊很大。
明禕走到顧錦瑟身邊,扯著她的袖口,「顧錦瑟,你害怕嗎?」
「她害怕?她不害怕。」顧夫人插了一句,「別小看她。」
顧錦瑟跺腳,「阿娘,我柔弱的形象都沒了。」
顧夫人悵然道:「你不柔弱,是刁蠻,看看你叉腰說話的時候像不像一潑婦。」
顧錦瑟:「……」
說話間,外間依舊腥風血雨,血濺到了門上,猩紅的一幕嚇到屋內的婢女,都是在內宅長大的姑娘何時見過這等陣仗。
一個個嚇得臉色發白,惶惶不知該做什麼。
顧錦瑟上前走了一步,明禕拉她後退,兩人僵持了須臾,顧夫人看不下去了,先說話:「這麼大的陣仗、明相,你遇見過幾回?」
「沒見過。」明禕說道,「我帶了幾十人,將近三百餘人,對方若是江湖人士,自然勝過普通兵士。嗯,也不知是殺我,還是殺你。」
最後一句話是對著顧錦瑟說的。
顧錦瑟臉上浮現難色,「我的敵人已經死了,你說會針對誰?」
「不如我們將顧錦桓丟出去試試?」明禕提議,掃了一眼顧夫人,唇角勾了勾,「顧家財大氣粗,若是買些江湖人來刺殺我們,也不算難事。」
顧夫人不悅:「老東西死了,我顧家還是挺友善的。」
「是嗎?」明禕微笑道。
顧錦瑟無語,憐憫地看著自己的阿娘,完了,阿娘要被坑了。
她忙去拉著阿娘躲避明禕的目光,反問明禕:「顧老頭是真的死了嗎?」
「你說呢?」明禕抬起下巴,露出高傲的一面。
顧錦瑟拿手去戳她的眼睛,道:「假死嗎?」
「死了,我不過是引出顧家的死士罷了,若一日落在顧錦桓的手上,顧錦瑟,你死得很難看。」明禕冷笑,然後伸手將顧錦瑟拉到記得身邊,「你是不是該謝謝我。」
「哦,我謝謝你啊,你說,我們要是死在這裡,我去陰間地府謝謝你。」顧錦瑟咬牙。
她很不滿,外間刀劍碰撞,如臨地獄,明禕淡淡道:「顧老有許多籌謀,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如何刨去根底,還有,他怎麼知曉我阿娘與陛下的事情,嗯,他的情報組織很完善。」
「他離開京城,先太后就挖去他的根基,他只能讓顧錦桓入京趕考,可惜,孫子不聽話。」
顧錦瑟陰陽怪氣道:「那也是托你的福。」
明禕並不自謙,反而告誡她:「居安思危罷了。」
顧夫人聽了半晌好像聽明白了,下意識問女兒:「顧錦桓和人私奔是明相的計策?」
顧錦瑟望天,顧夫人錘她的腦門:「說人話。」
「對,你很生氣嗎?」顧錦瑟忐忑不安了。
明禕忽而說道:「我對阿瑟一見鍾情,特意引她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