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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時候, 縣衙在空地上搭建高台比試, 報名中的人來參加比試, 前兩百名者可留下,第一人可得三年的工錢,第二名兩年工錢,第三名只有一年的工錢。
胡主簿公布完比賽規則後,下面的人熱血沸騰,爭相上台比試。
胡主簿哀嘆一聲,「明縣長,這麼一來,縣衙就要喝東北風了。」
「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明禕神色淡淡,看著台下的漢子,忽見一少女站在人群中,面相英氣,她略微思索了會兒,告訴胡主簿:「你再告訴大家,不限男女,女子上台可得一日工錢,進入前三,工錢翻倍。」
「您這……」胡主簿倒吸一口冷氣,心裡在想這位女縣長是家敗的女人。
規矩又添加一條,台下的漢子一個個都噓了一聲,縣尉按照報名的名單來喊人上台。
漢子上踴躍而上,明禕卻只注意台下的小姑娘,灰色麻布做成的裙裳,說是裙裳更偏於袍服,長發簡單綰了起來,僅一支木簪,但那雙眼睛尤為明亮。明禕恍惚間想起獵場裡的小狼,興奮時與她的模樣相似。
明禕問胡主簿:「那個女孩是誰?」
「她啊,凌三兒,幾月大的時候父母被狼吃了,柴夫上山的時候就看到她在血泊中,心軟就將人抱了回來,她父母死了,便吃著百家飯長大的,性子狡猾,哎呦,她耍無賴的樣子,下官都頭疼死了。」胡主簿語氣悲憫又無奈。
明禕點了點頭,「她在家行三嗎?」
「柴夫家中有兩個兒子,她便跟著序齒為三,自己是哪家的都不知道了。」
「她對這裡很熟悉,對嗎?」明禕抓住重點。
「對,您問這些做什麼?」
「覺得有趣罷了,我覺得她會上台比試,就算輸了今日也算上工了,對嗎?」
「她愛貪便宜,肯定會上的,不過她的腿腳功夫不錯,我想把她招進來的,可是縣尉不肯,說是女孩子不安全。」
明禕含笑道:「我瞧著不錯,你去告訴凌三兒,她若贏了,我給她一百貫錢。」
或許錢財可以激發她潛在的本能,若是不成,就罷了,自己也沒有損失。
胡主簿下台去找凌三兒,明禕將目光放在擂台上,馬虎縣的男人們穿著袒肩的麻衣,常年累月的工作下雙臂極為有力,也能看出打架都在比拼力氣,毫無章法可言。
明禕在想也沒有關係,到時候,訓練一番,總比現在十幾人的縣衙要強得多了。
片刻後,胡樓回來了,滿頭大汗,「凌三兒不肯,說我在尋她開心,不過,看在新縣長是個女人的份上,她會去試試。」
「挺有趣的女孩。」明禕微微一笑。
胡主簿說道:「您被她氣的時候就不會這麼想了。」
「無妨的,我很有耐心。」明禕看著台上比拼的漢子,日光暴曬,台下的百姓並沒有走,甚至,人越來越多。
將近午時,縣衙里搭了粥棚,比試的漢子輸了也沒有關係,可以來喝一碗粥,拿兩個肉包子。
凌三兒餓了,看著熱騰騰的肉包子終於跳到台上,明禕咬著下屬送來的包子,勾唇笑了。
凌三而身材小,輕盈矯健,她帶了兵器,一把竹劍,打磨得很光滑。
明禕吃了一個包子,凌三的對手身上被刺了幾下,衣裳都破了,明禕說道:「告訴她,不必比了,我收她做護衛,三倍的月錢,今日回家收拾下,明日來當值。」
胡主簿手中的肉包子掉在了地上,心疼得不行,聞言後怯生生說了一句:「您的護衛,那、那月錢怎麼出?」
「那是我的事情,與縣衙無關。」明禕知曉胡主簿的意思,心裡嘆息一聲,朝廷對馬湖縣很不關注,缺這缺那,也沒有人解決。
凌三兒勝後就下去喝粥吃肉包子了,明禕走過去,對方立即提高警惕,「你、你是新來的縣令明禕?」
「對。」明禕點頭。
凌三兒眼睛都亮了,看著明禕白淨的膚色,矜貴的氣質,打心裡就開始佩服人家,「我聽人說你以前是百官中最大的官,我很佩服你,你放心,我拿了你的錢,以後遇事的時候會拼了命保護你的。」
明禕說道:「我不需要你拼命,我需要你說一說前任縣長是怎麼死的,你日日走街串巷的應該知曉些東西。」
「那個書生啊,他自己沒腦子,人家鬥毆,他往前沖,都帶著棍棒,你說,他是不是沒腦子,那天人太多了,我也看著呢。沒看清誰動手的,但我看清有幾人靠他最近,應該就是那幾個人幹的。不過,明縣長,他們都說強龍難壓地頭蛇,您抓人他們也敢來鬧事的。不如,您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凌三兒嬉笑,明縣長身子纖細,一陣風來就能吹倒了,日後日子肯定難過。
數年太平歲月下,馬虎縣內的治安卻猶如戰亂年代,法制在這裡絲毫沒用處。
明禕從震驚到坦然接受了,與凌三兒說道:「你報出姓名,我去抓人即可。」
「他們會進縣衙搶人的。」凌三兒心裡敲著鼓了,「我與您說,您真的要多想想。」
「我想得很明白。這是第一仗,要打得很響亮,快吃飯,先隨我去換身衣裳。」明禕微笑著鼓勵面前的女孩,突然間覺得凌三兒與顧錦瑟很像。
至於哪裡像,她又說不清楚。
明禕來時帶了許多衣裳,自己穿的還有留著備用的,婢女找了一件備用的給凌三,又給凌三換了髮型。十五歲女孩的長髮挽作雙丫髻,髻上掛著小鈴鐺,渾身都透著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