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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禕看著青色的屋頂,聽著跑堂的話,回了一聲:「要。」
跑堂的推門進來,將一桶桶水倒進木桶里,最後,小聲提醒:「小的留了一桶熱水和冷水,您的夫君已將銀子給了,囑咐我們這個時候來送水。您慢慢洗,有事儘管喊小的。」
夫君?明禕擰眉,昨日那個少女?
膽子著實大,竟然說是她夫君。
餘杭顧家嗎?
明禕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掀開帳子,入眼便是一套紅色錦繡的衣裙,還有相配的內衣。
不得不說,少女很細心,將一切都安排得妥當了。
明禕神色如舊,撐著身子站了起來,目光所及,還有一張紙:銀子在衣裳下。
回到床前,拿起衣裳,下面還放了一隻香囊。
香囊上繡了一隻山雞。明禕拿起香囊反覆看了五六遍,確認繡的不是雞,至於原本繡的是什麼,她也猜不透,也有可能是鳳凰,也有可能是普通的鳥兒。
香囊里放幾張銀票,小額大額,還有一張路引。
給她路引做什麼呢?讓她離開京城,亦或是將她當作了不正常的女人嗎?
明禕將銀票路引塞回香囊,抱著衣裳去沐浴。
黃昏時,她離開客棧,跑堂提了一大包吃的,遞給她:「你家夫君讓小的準備。」
明禕接過,但是她沒有再碰了,上過一次當,該聰明些。
「送你了。」明禕還回去,轉身離開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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輾轉過了半月,明日下場,顧錦桓還沒來。顧錦瑟急得在屋裡打轉,一面罵著顧錦桓。
「你他麼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嗎?你有沒有腦子,知不知道很危險,我要被你害死了。」
「等我見到你了,我一定拿大棍打斷你的腿,再將那個歌姬送給死人配冥婚,一輩子守活寡。」
「好生氣、好生氣,我好生氣……」
春日被她慌得頭暈,急得沒有辦法,「要不要去問問顧侍郎。」
「問他?他是我堂叔,就算是親叔也隔著肚皮呢,我怎麼信他。」顧錦瑟徹底沒了主意,這裡就她一個主子,也沒個商量的人。
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說道:「睡覺,明日去考場外看看。」
進不進去,到時候再說。
翌日,到了考場外,考生們陸續進去了,顧錦瑟縮在馬車裡不肯動,嘴裡嚼著話梅糖,春日在一側焦急,「您考嗎?」
「不想考。」顧錦瑟擺手,肯定考不中的。
這時,顧侍郎來了,顧錦瑟嚇了一跳,忙下了馬車,揖禮問安:「叔父。」
「你怎麼還不進去?」顧侍郎奇怪,「還沒準備好嗎?」
「準備好了,我、我立即就進去。」顧錦瑟抱著自己的東西,不等顧侍郎說話,匆匆往貢院走去。
顧侍郎覺得奇怪,偏偏又說不出來,他才十七歲,大不穩重。
顧錦瑟騎虎難下,匆匆忙忙進貢院,跨過門檻,被人喊住,「顧錦桓。」
聲音有些熟悉,她想不起來是誰,初來京城,她好像沒有朋友,半月來在家不出門,哪裡來的朋友,更別說是熟悉的聲音了。
她僵持著身子轉首,瞧清來人的容貌後,下意識頓住了。
哦豁,完蛋了。
第4章 錯認
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她來了!
闊別半月,再見她,顧錦瑟莫名尷尬,笑著揖禮:「你好。」
兩人不相識,短暫一夜後依舊不認識名字,只好用『你好』來化解尷尬。
明禕走近,著一身紫色官袍,顧錦瑟未及細看,乍然一驚,官袍為紫。
紫色公服乃是三品以上。
女人是權臣。
顧錦瑟唇角尷尬的笑戛然而止,脫口而出,「那日、那日是我不對。」
「顧解元,認識我?」明禕微笑。
「啊?」顧錦瑟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下,下意識後撤半步,與女人保持距離。
不認識?認錯人了?
顧錦瑟又是一頓尷尬,明禕伸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露出的五指纖細、修長,骨節分明,比五官更為驚艷。
「看來,我的臉丟在大街上,很普通啊,不然,顧解元怎麼會認錯人呢。」
她笑得很溫柔,帶著女子獨有的柔美。嘗過她的味道後,看見她的笑,顧錦瑟莫名害臊,按照現代思路推算,她這應該算是睡了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無限循環。
明禕五官精緻,遠山眉,眼眸狹長,唇薄,微勾著笑,似有些放浪。顧錦瑟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旋即拋開,認真說道:「是學生認錯人了,還望大人莫要生氣。」
「顧解元這邊走。」明禕率先帶路。
跟著她來的幾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明相親自給一考生帶路,是天要下紅雨了嗎?
就連顧錦瑟都覺得莫名,她到底是誰?
京官兩千人,女官也有幾十,三品以上的不過三五人。
吏部的張明淺,寒門出生,一生未嫁,約莫有三十歲了。
中書的杜衍,出自京城杜家,好像不過二十五歲。
按照年齡推算,顧錦瑟渾身一顫,下意識問:「您是中書杜大人嗎?」
貢院內寂靜無聲,就連人走路都不會發出聲音,氣氛格外緊張。
明禕沒有回答,告訴她:「考試前需要脫衣裳,搜身,接受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