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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回家去了。
回到家裡,婢女們正在清掃雪,書房前的雪已經乾乾淨淨了。
顧錦瑟回到書房裡,先暖手,再脫衣裳,天太冷了,霜前冷雪後寒,只怕今夜會更冷了。
古代沒有小太陽也沒有空調,就憑著自身抵抗力,著實不易。
顧錦瑟烤著火,喚來管事詢問,冬衣可放下去了,還有過冬的東西都不能落下。
管事一一應下,說道:「一月前,明相就吩咐過了,眼下都備好了。」
「好,我知曉了,你下去吧。」顧錦瑟擺擺手,意興闌珊。
管事退下後,她照舊在躺椅上躺了下來,書房內溫暖極了,一點都不冷。
明禕回來得很晚,近乎亥時,吃過晚飯後,臥房內驟然安靜下來。
忙碌的時候心思都在其他事情上,空下來後,就忍不住想起一些不願想起的事情。
躺在床上,那股冷意從被子上傳了過來,生生趕走了睡意。
睡不著了,去書房。
穿好衣裳,走出門的時候,下意識朝顧錦瑟的書房看去,兩地相差不遠。顧夫人當初修繕屋舍的時候,就將三處連成一線,抬眼就能看到另外兩處。
顧錦瑟的書房燈火還亮著,沒有安歇,在忙什麼呢?
明禕不得而知,她想了會兒,還是去了自己的書房。
夜晚冷得出奇,窗戶都凍上了,早晨推開門的時候,一陣冷氣撲面而來,眼睛都睜不開,顧錦瑟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凍死算了。
婢女將火爐遞給她,又披上厚厚的大氅,她覺得耳朵疼,讓婢女做兩個耳捂子,臉也冷,最後做幾個漂亮的口罩。
這麼想著,冬日也好過了,走到門口,又見那抹紅色的影子,這回她在與吞吞說話。
不知說些什麼,吞吞眉開眼笑,明禕板著臉色,一如往昔,似乎沒有變過。
相比之下,明禕抵禦風寒的措施只有一件大氅,什麼都沒有了,再看看顧錦瑟,大氅、暖爐,今日清晨又加了一件衣裳,整個人像極了國寶大熊貓。
明禕頓住,看見少女臃腫的姿態後唇角彎了彎,側過身子去偷笑。
顧錦瑟直接略過她,走了,吞吞立刻跟上。
明禕也加快腳步,不然就錯過朝會了,兩人依舊分車,吞吞坐上了顧錦瑟的馬車充當車夫,她嘀咕道:「主事,太冷了,讓吐吐趕緊回來吧。」
「天寒地凍,等明年開春後再將人喊回來。」顧錦瑟心裡也擔憂,母親不給她寫信,是有什麼苦衷嗎?
再等幾日,倘若母親再不寫信,她便悄悄回一趟餘杭,面對吃人的祖父,總覺得母親抵抗不了,尤其還有個拎不清的父親夾在中間。
昨日沒辦完的事情今日繼續去辦,點卯以後,領著吞吞走了,她剛走,後面就跟了一個尾巴。
今日,術決入京了,明禕做好了準備,可見到對方的那一日,她還是有些驚訝,對方衣裳襤褸,蓬頭垢面,風塵僕僕。
兩人在大殿前相遇,術決身後跟著他的長子術字,同樣衣裳襤褸,不同的是那張臉更為年輕。而術決臉上皺眉很深了。
術決不認識明禕,但認識她身上公服,同樣猜出,她不是明禕就是杜衍,張明淺不在京城,自當排除。
內侍長上前引見,「威遠將軍,這是本朝丞相明禕。」
術決上前揖禮,術字卻死死地盯著她,術決揖禮:「下官見過明相。」
明禕生生受了他一禮,站得筆直,負手而立,眺望虛空,道:「將軍免禮,陛下在等著你。」
術字卻說道:「你見到父親,就這般態度?」
本想離開的明禕止住腳步,微微一笑,「就憑你這態度,我懷疑你的軍功都是造假的,有一就有二。」
「你……」術字被術決攔住,內侍長輕笑,不痛不癢說道:「這位小將軍是有些放肆了,就連我們太子殿下見到明相都要喊一聲阿姐,你這麼囂張,陛下知曉會生氣的。」
看到術字額頭上青筋跳動,一瞬間,明禕舒心了,嘲諷術決:「你的兒子遲早被人打斷腿。」
身處邊境,術決便是土皇帝,術決便是太子殿下,無人管問不說,下面的人處處捧著,養成了倨傲的性子。
到了京城,隨便扯出一人都能壓他一頭,這麼大的落差豈會受得住。
術決滿面風霜,身上穿的還是單薄的秋衣,面對明禕的嘲諷並沒有還嘴,只拉著兒子入殿去見皇帝。
內侍長站在門口高喝一聲:「威遠將軍攜子至。」
明禕緩緩走下台階,冬陽躲在雲層下,淡淡的光灑落人間,到了地面上,幾乎沒有什麼溫度了。
明禕去了刑部,想見顧錦瑟,來到她的屋舍,卻不見人,詢問才知出去查案子了,她好奇道:「什麼樣的怪案?」
尋常小案子到不了刑部,到了刑部的案子不會簡單,旁人不敢接的案子,再推給顧錦瑟,便是怪案了。
案卷一摞摞擺在了書案上,明禕隨手翻開一冊,細細去看,片刻的功夫就理清了。
是一具無頭案,目前處於無人辨認中,在一個巷子裡發現的,顧錦瑟去原地詢問了。
周圍百姓都不認識那具屍體,家裡也沒有人不在,因此,詢問一圈,依舊不知名姓。
明禕將案卷放回原處,目光落在炭盆前的圈椅上,她舉步走過去,炭火旺盛,顧錦瑟隨時回來都有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