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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禕嗤笑,這對父子想滿足對方,又想自己的顏面,還想不動刀劍,忽略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入宮後,皇帝倚在軟榻上,出氣比進氣還快,太子端著湯藥在伺候。
「阿姐,來了。」太子直起身子,打招呼。
明禕朝兩者揖禮,太子將事情說了一遍,明禕先問:「陛下是想要顏面還是自己的女兒。」
皇帝道:「自然都要。」
「那便只有出兵。」明禕擺爛。
皇帝氣得翻了翻眼睛,太子朝明禕眨眼:「阿姐,你好好說話。」
明禕說道:「但凡陛下堅持,鴻臚寺也不會隨意揣測您的意思後放鬆談判條件。」
下面都在揣度皇帝的意思,想著息事寧人,談判的時候態度有所偏向,讓對方有機可乘。
「鴻臚寺都是些廢物。」皇帝將錯歸咎於下屬。
明禕習以為常,沉默不語。太子孝順極了,一味附和皇帝,看著太子唯唯諾諾之色,她忽而想起那些年的阿娘也是這般迎合皇帝。
最後,大難來時,皇帝並沒有選擇庇護阿娘。
頃刻間,她好像明白些什麼,皇帝在試探對方的底線,至於怎麼做,皇帝並沒想好,必要的時候還是會捨棄三公主。
她提議道:「他們要嫡出的公主,我們便給他們,選一宗室女過繼給先皇后,便將次女嫁過去,也算是嫡出的公主了。」
太子拍掌,「此計甚好,就盼他們莫要再鬧了。」
皇帝擺擺手,「此事交給明相去辦。」
明禕微頓,得罪人的事便交給她去辦!
從大殿出來,天色漆黑,她去南殿,讓內侍將重臣召喚入宮,今夜都別想睡了。
同時,顧錦瑟遇到史詩級難題,月長下山了,來顧府小住。
白日剛被罵了一頓,再度面對她,都有些發憷。月長卻告訴她:「當年就是你老不死的爺爺彈劾趙家養女不貞,氣得趙老大人吐血而亡。」
「我祖父?」顧錦瑟懵懂,還有這件事嗎?
「顧老頭沽名釣譽,就愛抓著人家的錯處不放,要不是他這麼一鬧,誰還管後宅之事。」月長擺擺手,「哪個男人盯著人家後宅之事,長舌婦一般嚼舌根,也就你那個討人嫌的爺爺。」
顧錦瑟沉默下來,當年是顧老牽頭鬧出這檔事,害得趙大姑娘不得不自盡保全兩府名聲,擱在現代,就是帶頭網曝人家。
他麼的人神共憤。
這一刻,她明白明相為何說祖父沽名釣譽了。
「姑爺,你怎麼不說話了。」月長奇怪,陡見她面色發白,道:「與你無關,你那個時候還沒生呢,再說就算是你爹做的,也與你無甚關係,都是上上一輩的事情了。」
「是嗎?」顧錦瑟心臟緊鎖起來,喉嚨里堵塞,「可我也姓顧。」
月長認真地觀察姑爺的神色,哀嘆一聲:「你倒是有心的,不過,你有這番心思就可以了,畢竟花奴還是要給你生兒育女的,這些事情都不當緊,要緊的是你年歲小一些,對她好一些,不要在外面沾花惹草,一切都好。」
正沉浸悲傷的顧錦瑟渾身一顫,「明相明知我的身份,為何還要與我成親?」
「你好看呀,花奴在信中一個勁誇你好看,這麼一見你,確實好看,有你這張臉,也當彌補花奴了。」月長瞧著少年人好相貌,姑娘當年就說找一個相貌相當的夫婿,自己沒遇到,讓花奴碰到了。
甚好甚好!
兩人思路不同,說不到一塊去,月長完全就是現代催婚催生孩子的七大姑八大姨,顧錦瑟將人送進客房。
客房離新房有一段距離,類似於一座大學,客房在西邊,臥房在東邊,走過去都要半個小時的路程。
一路上,月長說了許多明相小時候的事情,她覺得面前的人可靠,當聽到威遠將軍府的人覺得花奴可能是姦夫的女兒後,提議處死。
這么小的孩子失去庇護後,孤苦無依,是月長去求陛下,陛下才將人送去行宮避難,第二年在行宮相遇後將人帶回京城,成為皇帝的養女。
開始,明禕在宮裡很尷尬,處於無人管問的地界,後來,是她辦事周到,皇帝才將她帶到身邊。
一步步走進朝堂,成為皇帝的左膀右臂。
今日滔天的權勢並非全部得於皇帝的恩寵,是明禕自己一步步走來,攀岩而上。
送到客房後,月長很開心,問顧錦瑟:「你們住哪裡?」
顧錦瑟指了新房的方向,瞬間,月長的笑止於唇畔,「太遠了。」
顧錦瑟:「?」
「你們的庭院當是主院,前後左右應該要有配屋,對不對?」月長問。
顧錦瑟心裡咯噔一下,「有是有,配屋是給婢女丫頭們住的,您住不合適?」
「合適,住你們的配屋,我本就是伺候姑娘的,算不得主子,就這麼決定了。」月長拍掌決定。
夜色漆黑,明月高懸。
婢女們一陣忙碌,搬東西的搬東西,安置床榻的也來回穿梭,顧錦瑟站在廊檐下,連番唉聲嘆氣。
月長給她的感覺就是催生娃的外婆搬進來的,接下來,應該會有一陣雞飛狗跳的日子。
顧府的寧靜將一去不復返。
月長走來,詢問道:「花奴今夜不回來嗎?」
「傳話了,說不回來。」顧錦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