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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忽而發問:「顧卿,你與明相,如何相識?」
殿內壓抑,尤其是苦澀的藥味,讓人嘔吐。顧錦瑟忙放下筆,回道:「上巳節,臣遇見明相,明相身子不適,臣將明相送入客棧。」
皇帝沉默,沒有說話。
殿內逼仄,顧錦瑟不知所措,提心弔膽。
半晌後,皇帝屏退她。
出了殿宇,她鬆了口氣,回到當值處,同僚們在說話。
太子犯錯,被罰在東宮反省了。明禕彈劾東宮辦事不講規矩,東宮規制遠超律法。
同僚說:「東宮侍衛千人,遠遠超了。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睛,素來不在意的。明相當殿指出,太子下不來台面,這回,就連陛下都不高興了。你說,明相這是為什麼?」
顧錦瑟也不懂。
下值回家,顧夫人在家生悶氣,見到顧錦瑟就吐露不滿,「你那個堂嬸說我腦子有病替你求娶明相。」
顧錦瑟抿唇低笑,確實,也只有顧夫人這個奇葩才會高高興興地答應親事。
她不敢說,怕挨打,便道:「那您怎麼辦?」
「我在京城不熟,找不到媒人,你說怎麼辦?」顧夫人頭疼,旋即笑眯眯,「你問問你媳婦。」
這是最好又簡單的辦法了。顧錦瑟點頭。
顧夫人說道:「杜家也有與你結親的意思,你嬸子說杜家都比明相好,我沒吭聲。聽聞公主郡主們都喜歡你,你可真厲害。」
顧錦瑟沒敢說自己被三公主堵截的事情,微微一笑,「你兒媳婦也很好看。」
「阿瑟,我想見一見她,你說我這麼不靠譜,萬一害了你,怎麼辦?」顧夫人實則心慌得厲害,女子與女子成親是荒唐的事情,但她覺得沒有什麼不好,喜歡就成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有這種想法,迫於壓力才放棄了。
所以,弟媳婦指著她說她不靠譜的時候,她沒有反駁。
但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怕。
「母親,你莫慌。她很厲害,我們等著就是,她會事情都辦妥的。」顧錦瑟道。三公主說的升遷一事,至今沒有動靜,她不確信是明相擋了回去,還是三公主騙她的。
她覺得前者更像。
其實,就是前者。
顧夫人來的那日,她們在永安樓吃飯,明禕入宮面見聖上,屏退所有人,遞了辭呈。
皇帝震驚,連忙坐了起來,看了一眼辭呈,上寫身子不適,他奇怪,「哪裡不適?」
明禕垂眸,淡淡道:「臣已有孕,欲辭官,還望陛下恩准。」
堂而皇之的要挾。
皇帝愣了半晌,道:「你與朕置氣呢。」
「陛下,臣確實懷有身孕,您若不信,可召太醫來診脈。」明禕坦然,絲毫不畏懼。
她的堅持,讓皇帝無奈。太后去後,他感覺到生命的流逝,他能做的太少了,留給太子的也唯有明禕。
「朕給你一月假期休養。」皇帝嘆氣。
明禕站著不動,也沒有謝恩,一月休養是想她打掉孩子。
在皇帝看不見之處,她勾了唇角,顧錦瑟若在,肯定會笑死了,
她那麼愛笑,肯定會笑得前俯後仰。
明禕抬起寒潭一樣的眸子,道:「陛下,您還忘了一事。」
皇帝在想心事,沒有瞧見明禕的神色,她提醒的是顧錦瑟晉升的事情,最後無甚機會,皇帝敷衍般應下了。
因此,明禕接連忙了幾日,交接後,回家去了,對外便說身子不好。
顧錦瑟不知這些變故,她二人地位懸殊實在太大了,明禕的消息壓根傳不到她這裡來。
明禕休假,顧錦瑟幾日見不到她,心中奇怪,見到杜衍時,問了一句。
杜衍面色古怪,只道一句:「你自己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嗎?」
「下官做了何事?」顧錦瑟莫名,最近好像沒什麼事情。
杜衍狠狠睨她一眼,拂袖離開,剩顧錦瑟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自己做了什麼事?
杜衍慣來狠厲,顧錦瑟不好多問,她決定下值後去一趟東市,再去相府探探究竟。
杜衍說她做的好事?
究竟是什麼事情。
到了下值時間,趁著同僚們未曾發現,她先偷偷溜了,吩咐車夫去東市。明禕自小在宮裡長大,稀有珍品也見了不少,再是貴重的物什也進不了她的眼睛。
顧錦瑟選了些釵。店家掌柜拿了些珍品,由她一一挑選。
「頗是麻煩,你都包起來。」顧錦瑟頭疼,她來選的話,肯定都要,小孩才做選擇。
掌柜樂得嘴巴扯了扯,「郎君可要想好了。」
「包起來,速度些,趕時間呢。」顧錦瑟不耐煩。
趕到相府,天色漆黑,已近亥時,小廝敲了敲門,很快,明府下人領著顧錦瑟進府。
明禕披衣而來,見是她,唇角掛著溫柔的笑,「你怎麼來了?」
顧錦瑟大膽地打量對方,神色溫和,氣色不錯,她主動說道道:「幾日不見丞相,頗為想念。」
明禕神色嚴肅,今日穿了一身對襟窄袖的裙裳,脖下肌膚雪白,聞言後,抬眸看向她:「幾日不見翰林,嘴巴變甜了。」
空氣中的氣氛突然變了,莫名曖昧。
顧錦瑟識趣,立即將錦盒放在桌上,輕聲說:「不知丞相喜歡什麼,店家推薦的,我都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