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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休心腸冷硬,見女孩坐下,眸光微動,只見少女雙手端起茶盞,神色寂寥,明眸皓齒,目光中似有焦愁。
「我與你阿娘算是舊相識。」她頓了頓,還是說了一句。
顧錦瑟回過神來,抬眼就對上春休死板的面容,心裡咯噔一下,「您與阿娘的事情不必告訴我,倒不如說說杜衍可能救回來。」
她想說的是阿娘的□□太多了,聽夠了,不如撿些要緊的事情說一說。
春休坐得筆直,聞言後鬆了脊骨,道:「那你出去吧,待會嚇得半夜不睡覺別說我趕你走的。」
顧錦瑟腦門上貼了個大大的不解,她想明禕了,起身哼了一聲,抬腳就走。
剛走到自己的院子,吞吞著急忙慌的跑來,拉著她去前院,宮內來人了。
來做什麼?
顧錦瑟不知為何,心裡慌得厲害,好像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一時間,頓在原地不敢走了。
吞吞遲疑道:「貴太妃自盡了,命人送來、送來、送來……」
她說不出來了,顧錦瑟抬起淚眼,用手擦了擦淚痕,道:「給明禕送去吧。」
古人喜歡發誓說死無全屍,可貴太妃這麼一做,猶如剜了平東王的心。
吞吞見她哭了,也不好繼續說,轉身去辦。
顧錦瑟失神地回到自己的屋裡,暮色四沉,屋內一片漆黑,她捂著腦袋坐在床上。
命如草芥!
在現代,性命是最重要的,為一人的性命,國家能派出許多兵去救,而在這裡,上位者的性命也是說沒就沒了。
我漸漸黯下眼神,自己也是在漩渦中的,被無端拉進來,是好是壞,全憑造化。
她有些抑鬱了,爬上床上自己待著,燈也不點,自己一個人縮在床上。
她心裡對平東王妃的厭惡,卻是愈發深了,恨不得即刻弄死她。
顧錦瑟將自己鎖了起來,黑夜中的明月高懸,營帳中的明禕看著輿圖,下屬站在一側不敢言語,招搖坐在一側啃著饅頭,手臂上多了一道傷,凌三兒一副半死不活的姿態。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可平東王設計擒住杜衍的行徑讓人不恥。
對方手中捏著重要人物,明禕行事束手束腳,不敢攻,只能一味守,畢竟杜衍的命很重要。
站了不知多久,下屬們勸明禕強攻,人能救則救,不能救回去後給杜大人追封。
明禕始終不言語,招搖啃了三個饅頭,站起來說道:「明相,我去換回杜大人。」
「她要的不是你,是我。」明禕負手而立,背影巋然不動,「你去了也無異。」
招搖鬱悶極了,開始出餿主意:「不如我將顧錦桓找來,給您出個氣。」
「是嗎?」明禕不動,黑色的裙裳在夜風下吹動,金絲繡的飛鳥似要升空了。
招搖急得跺腳,心裡一團亂麻。
明月當空,一輪明月之下,顧錦瑟終於睡著了。
一覺睡到天色蒙蒙亮,虞氏來得頗早,將她拉了起來,目光在她紅腫的眼睛上一陣打量,往日柔嫩明媚被狗吃了,只有頹靡之色。
「你去找明禕去吧。」虞氏直接在她床邊上坐了下來,「我昨日打開了匣子。」
一聽到匣子,顧錦瑟渾身發顫,好不容易按下的情緒再度破殼,撲進虞氏的懷中,「我娘,我不該入宮的。」
「得了,誰讓你入宮的?春休那個老婆子做的,你就是她手中的一個算珠,怪不得你。」虞氏嘆氣,慢慢女兒的腦袋,「平東王自己做的事情卻要他娘付出代價,你別哭了,沒事去找明禕散散心,記得離春休遠一些。」
顧錦瑟哭了許久,虞氏將她打包送上馬車,回頭就吩咐管事:「客院的用度減去九成。」
管事驚訝:「九成、不給吃的嗎?」
「頓頓饅頭就行了,鹹菜都不要給。」虞氏擺擺手,鬧呢,也看看自己住在哪裡,哪別人女人當槍使喚,就該承受後果。
管事鬱悶,明相與姑娘不在,就剩下這麼一個正經主子,他不敢不聽。
於是乎,春休早上吃的饅頭,今日沒出門,中午還是饅頭,到了晚上,還是一盤子饅頭。
春休吃了兩天饅頭,終於掀開了盤子去找虞氏。
虞氏躺在床上不見客,打發呆萌的顧錦商出去。顧錦商素來沒有眼力見,害怕春休,只將院門開了一條縫隙,用一隻眼睛瞄著春休,大聲說道:「先生,我阿娘為姐姐的事情病了,您改日再來,不不不,改日也不要來了。」
春休眉頭一皺,透過縫隙去看呆丫頭,道:「你開門即可。」
「不能開,你欺負我姐姐就算了,別想著欺負我阿娘。」顧錦商哼了一聲,立即將門合上,縫隙都沒有了。
春休站在原處望著關上的院門,頓時頭痛不已,伸手拍了拍門,「虞歆,你出來。」
顧錦商還沒走,聞言又開了一條縫隙,將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聲:「你別喊了,虞歆不喜歡你,你別賴在這裡。」
春休氣得唇角發顫,顧錦商喜洋洋地合上門,道:「快走吧,我喜歡你也可以的。」
春休站在門外,道一句:「不知所謂。」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通。
第160章 瞎了
顧錦瑟被打包送走, 一路悄無聲息,馬車走了三四日才到了軍營外。顧錦瑟下馬車,瞧見星羅密布般的帳篷, 心中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