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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醉熏,明相滿面怒氣,問內侍長:「宮門可曾關了?」
「約莫還有片刻就關。」內侍長不知內情,看看明相,又看看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探花郎,二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黑夜下孤男寡女,又兼男子酒醉,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內侍長,麻煩您親自將顧探花送出宮門,我有大事面稟陛下。」明禕神色不展,眉眼凝霜雪,似乎被人惹怒了,怒火無處發泄。
內侍長也是看著明禕長大了,深知她的性情,不敢說二話,立即叫人兩個內侍去攙扶。
「去尋宮車,找兩個宮婢扶著她。顧探花柔弱得很呢。」明禕眼神阻止靠前的兩名小內侍,「你們的手會弄傷他。」
最後兩句話似是氣話,內侍長笑吟吟地應下了,拍著胸脯保證,「您放心,絕不叫內侍碰他一根手指頭。」
明禕這才放心去了,地上的顧錦瑟早就沉睡了。
內侍長不敢耽擱,忙令人去辦,搬上馬車之際,顧錦瑟奇怪地又醒了,看看老者,奇怪怎麼沒有鬍子。
內侍長不苟言笑,吩咐內侍快一些,緊趕慢趕地算是送了宮。
明禕卻無法出宮了,此時正跪在陛下面前,身側跪著太子。
太子神色頹靡,微醺之色,顯出幾分風流,細細去看,他跪得不算筆直。皇帝氣狠,一腳踹向他的肩膀,「長能耐了,算計新科探花。」
皇帝體弱,力氣不大,太子悶哼了一聲,跪地求饒。
訓完太子,皇帝喘了口氣,打人也很累。歇息半晌,他看向明禕:「宮門已關,你在宮內歇下。」
明禕直挺挺地跪著,沒有動彈。
皇帝接過茶的動作一頓,道:「你要怎樣?」
「倘若顧探花失身,試問陛下,會不會處死顧探花。」明禕直問,半點顏面不肯留給皇帝。
今晚的事情發生後,人人都會以為顧探花酒醉誤闖公主寢殿、玷污公主,那麼,顧探花不僅會死,就連餘杭顧氏全族都要難逃罪責。
皇帝顏面盡失。太后訥訥不敢言語。
明禕挺直脊背,背影堅韌,直言道:「陛下,您覺得今日是兄長幫扶妹妹得一男人,小事罷了。明日,顧氏滿門遭殃。顧氏幾百餘人安穩度日,卻要為公主的胡鬧而背負罪責。」
「明相,您是在公報私仇。」太子抬首凝視名字,神色陰鷙。
明禕微笑:「臣與三公主何處來的私仇?」
「你……」太子語塞,登時無語。
皇帝怒視二者,殿內諸人皆垂下腦袋,瞪了半晌好後,他徐徐出聲:「阿禕莫要危言聳聽,公主糊塗,太子憐惜幼妹罷了。」
明禕反問:「倘若明日鬧出了醜事,陛下如何決斷。」
「不是還沒鬧出來。」皇帝壓低了聲音,看了太子一眼,抬腳又想踹,太子果斷朝明禕處躲了躲。
明禕厭惡,看著他:「殿下跪遠些,臣來時剛沐浴淨身,乾淨著呢。」
太子氣得臉色通紅,皇帝威逼在側,他只能生生忍了下來。身側的明禕再問陛下:「臣只需得到陛下的回答。您教臣未雨綢繆,知微見著,今日臣做到了,敢問陛下,您如何想的呢?」
太子嘴角抽了抽,皇帝亦是,呆愣了半天,明禕就是不走。
三人對峙半晌,皇帝不得不發話,道:「罰三公主禁足一月。」
明禕艱難道:「原來陛下眼中,這確實不過是件小事。三公主打碎陛下的心愛物而也是罰禁足一月。」
皇帝氣結,道:「明禕,你要怎樣。」
「陛下曾經說公道,您自己說的,臣也聽進去了。」明禕輕飄飄地開口,雙手籠袖,跪坐下來,又變成弱不禁風之態,慢悠悠說道:「臣今日受教了。」
皇帝被逼無奈,坐在榻上良久無語,接著開始訓斥太子:「你長腦子了嗎?你是太子,不是老鴇,朕將你送去青樓,你倒是適合。」
太子大呼冤枉,跪地言明是三公主哭鬧著說看上了顧探花,說見一面罷了,僅此而已。
明禕闔眸,聽著父子二人的對話,冷笑連連。
皇帝罵了一通,目光又落到明禕身上,輕輕咳一聲,問:「你究竟要怎麼樣?」
「臣敢問陛下,您可要為三公主招顧家子為駙馬?」明禕睜開眼睛,直起身子,坦然迎接皇帝的目光。
皇帝想都沒有想,直接開口說道:「顧家不配。」
「既然如此,煩請陛下囑咐三公主,切莫沾染顧家子。」明禕下拜,腰身彎折,猶如雨後的青竹被狂風壓彎了脊背,柔美卻不顯諂媚。
皇帝氣不打一處來,指著她就罵:「你與朕鬧這麼久就為了這麼一句,你得了顧家什麼好處?」
忍著皇帝的唾沫星子,明禕坦然說道:「顧老譽滿天下,臣心甚佩。」
皇帝不信她的鬼話,揮揮手傳來內侍長,「去告訴三公主,別惦記外間的男人,再敢胡作非為,朕打斷她的腿。」
內侍長忙應下,看了太子明相一眼,趕緊去傳話。
明禕慢悠悠地起身,「時辰不早,臣去休息。」
「兒臣亦是。」太子也趕著起來,趁著皇帝沒有再訓話,舔著臉皮跟著明相出來。
出了大殿,兩人往後宮走去。
太子追上明禕的腳步:「阿姐,你對孤當真不留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