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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你的事去。」明禕沒有回答,舉步前進,步履輕鬆。
接下來幾日,顧老留在宮裡,皇帝苦心挽留,禮賢下士之態,簡直聞所未聞。
回到顧家的明禕躺在婚床上,屋內寂靜無聲,蟬鳴都比屋內的動靜大。
閉眼強迫自己睡覺,沒有顧錦瑟,日子照舊。
顧老在宮內待了三五日後,啟程回餘杭,明禕親自去送,顧侍郎似怪孫般站在一側,話都不敢說了。顧老看著艷華奪目的女子,道:「此女勝過先太后。」
顧侍郎冷愣了下,顧老登車,明禕上前拜別。
顧老掀開車簾,看著窗下的女子,說道:「明禕,你贏了。」
明禕抬眸,雲淡風輕,「顧老,是您老了,我有許多年可活,阿瑟也有許多年,這些,您無法比較的。」
「明禕,你生在了最好的年歲。」顧老微嘆,太后給明禕鋪了很長的路,比如女子可為官、比如女子可和離等許多便利。面前的人雖說是女子,卻如男兒般在朝堂上爭奪權勢,她有皇帝的寵愛,再度勝過許多男人。
明禕揖禮,擺足了晚輩的姿態,「這是我的命運。」
「你的命運,哪怕你晚生十年,也不會有今日的權勢。」顧老說道。
「您說的很對,這些,都是讓你失敗的因素。您放心,我在,絕不會讓您入朝。您也該知曉陛下留您的用意,朝堂之上良才如過江之鯽,您可有可無。您不過是陛下折辱先太后的一顆棋子罷了。」明禕淡笑,眼中的光在閃耀。
聞言,顧老眼中閃過一抹陰狠,狠狠地摔下車簾,「啟程。」
馬車徐徐動步,顧侍郎鬆了口氣,慢吞吞地挪到明禕身側,問道:「您與叔父說了些什麼?」
「我告訴他,陛下留下他是為了折辱先太后。」明禕語氣薄涼。
顧侍郎臉色大變,唇角蠕動,卻說不出半句話。
費了好些功夫緩過神來,明禕走遠了,他急忙去追。
明禕登上馬車,並不理會他的叫喊,靠著車壁,微微出神。
陛下與顧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陛下贏了。
陛下甚為刁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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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日後,顧錦瑟風塵僕僕地回來了,去戶部與上司報導,回到闊別已久的顧府,先去更衣,而後舒服地睡了一覺。
吞吞將京城內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陛下挽留顧老,而顧老幾度推辭,最後如何來的如何離去。
顧錦瑟說道:「陛下當真惜才,祖父對權勢慣來不上心呢。」可惜教養出來的孫子,卻是那麼不盡人意。
吞吞沒說話,神色略有些不自然,說道:「顧夫人來信報平安,算一算路程,應該快到餘杭了。」
「我知道了。這幾日,明相可好?」顧錦瑟這才問起明禕。
「明相一切都好,您不知道呢,顧老入京,許多人都笑話明相呢。好在明相素來不在意這些風聲。」吞吞心中不平,「好在顧老沒有多留呢。」
顧錦瑟摸摸她的腦袋,「好啦,都過去了,明相今日何時回來? 」
「沒說。」吞吞搖首。
「算了,我去接她,你讓庖廚做些丞相愛吃的。」顧錦瑟掀開被子自己去更衣。
半個時辰後,兩人蹲在馬車旁吃西瓜,姿態不雅。
吞吞奇怪,「您是世家公子,怎地不顧及自己的形象呢。」
「我都娶妻了,要什麼形象呢。」顧錦瑟大口大口啃了西瓜,吐出一個瓜籽,心裡可惜這裡沒有無籽西瓜,吃起來破費勁。
吞吞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對嘛,沒有娶到媳婦前要注意自己的形象,成親後,有主了,打扮給誰看呢。」
「對哦,可是我還沒有成親啊,我是不是該注意些。」吞吞恍然大悟,趕忙將西瓜丟了,站直身子,擦擦嘴巴,警惕地看向周圍。
還好沒有人看見她不雅的姿態。
顧錦瑟嗤笑,「你找什麼樣的夫君?」
「打得過我就成。」吞吞想法簡單。
話音落地,對面的門開了,顧錦瑟跳了起來,西瓜往身後一丟,擦擦嘴角。
明禕好笑,走到她面前,「顧主事,你這是被狗咬了嗎?」
「你想我嗎?」顧錦瑟語氣輕快,舉止靈動,看得明禕心口發暖,但她站在原處沒有動,而是說道:「最近挺忙的,沒有時間想你。」
「明相,你好像不忙啊。」吞吞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天色沒黑就回來了,哪裡忙啊。
顧錦瑟睜大了眼睛,想問細節,明禕一手推開了說實話的吞吞,率先朝馬車走去,「今日二皇子妃過生辰呢,你回來得正好。」
皇家人多,不是你過生日,就是她過生日。以往,明禕讓人送份賀禮過去就成,如今成親了,該給的顏面還是要給的。
一路上,明禕就開始給顧錦瑟科普二皇子的事宜。
「二皇子妾室多,正妃一人,側妃……」明禕頓住,有些為難道:「記不清了,約莫人不少,二皇子妃育有一子,與二皇子感情一般,你去了記住不要在意那些側妃的話。顧家沒有妾室,你不知道女人多了,便是一團大麻煩。」
顧錦瑟深以為然,點點頭,說道:「那你為何還要去?」
明禕坐在車內,仿若一座巋然不動的山嶺,說道:「以往是我囂張跋扈,但成親了,他們不敢動我,必會給你使絆子的,日後,我會壓著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