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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里有藥嗎?」顧錦瑟看了一眼酒杯里紫色的液體,吞了吞口水, 記得有一年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阿娘釀酒。時辰到後,酒都酸了, 自己不敢嘗試就罷了, 巴巴地讓她嘗。
一口下去, 酸得腸子都快吐出來了。
顧錦瑟記憶猶新,吞了吞口水, 如何都不肯喝下酒。反是吞吞擠眉弄眼的走來,眼饞虞氏的酒,顧錦瑟立即抓住她的手, 大方的將自己的酒遞出去, 吞吞立即樂得不行,一口喝下, 先是整個身子僵住了,然後噗地一聲都吐了出來。
虞氏摸摸自己的老臉, 道:「我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顧錦瑟偷笑, 吞吞急忙去拿水漱口, 眾人都跟著大笑不已。
江水翻湧, 浪潮打在了船身,依稀可見打漁的漁民,星星點點,如同陰沉沉的夜晚上三兩顆星星。
烤魚放了許多辣椒,顧錦瑟被辣得眼睛通紅,胃裡更是發熱,可魚肉鮮美,讓她幾乎不想停下筷子。
連吃兩塊烤魚後,她終於放下筷子,抱著茶水狂喝,眼眶通紅。虞氏忙裡抽空看她一眼,道:「不能吃就不要吃。」
「可是好吃,辣得有滋味。」顧錦瑟被辣得不斷吞咽,視線落在江邊的盡頭,說道:「阿娘,你若口味清淡的吃到這麼一份重口味的烤魚,會怎麼樣?」
虞氏口味重,覺得尚可,但習慣清淡的人看到這麼一份灑滿辣椒的烤魚後會先拒絕,不會再嘗試。
舉例想想,女孩子和男孩子相親,男孩子相貌不如女孩子的心意,試問,女孩子還會同意交往嗎?
虞氏說道:「你既然會嘗試烤魚,為何不嘗試忘了明禕,重新開始呢。」
「阿娘。」顧錦瑟嘟囔一句,玉雪無暇的臉頰上涌著難以言喻的愁緒,嫣紅的唇角被辣出幾分深紅,漆黑分明的眼中瀲灩水色。
虞氏也不再提了,只說烤魚需要添些辣,味道才更加鮮美。
顧錦瑟旋不再說,埋頭吃魚,片刻後被辣出兩行眼淚,虞氏給她遞了一份水果,無奈道:「不喜歡就不要勉強,將來不後悔就可以。」
顧錦瑟沉默,虞氏卻說起蜀地風光,顧錦瑟知曉那就是四川,想想明禕的口味,進了四川還能活著出來嗎?
她不禁打了寒顫,烤魚也不吃了,自己去燉魚湯。虞氏立即高興了,「你將魚刺剔了打成魚丸,免得我剔魚刺了。」
顧錦瑟:「……」阿娘每時每刻都想著剝奪她。
晚上吃魚丸湯,虞氏又點了一份麵條,顧錦瑟哭唧唧地讓招搖去做,招搖擼起袖口就去,虞氏不滿意,非要她去。
顧錦瑟生生被氣走了。
虞氏趁機詢問招搖:「明相會辭官嗎?」
「信上沒有寫她辭官,只說接受了,多半不日就會去蜀地。」招搖回道。
虞氏凝眸,「明相是不是猜到了這一切?」按照明禕的個性來說,她喜歡就不會輕易放手。
愛一人,希望她與自己同富貴,怎麼會捨得她和自己受苦,最後的方式就是推開她。
由京入蜀,會受到多少白眼,舊日政敵豈會放過明禕。
虞氏嘆息,招搖卻不說話。
「阿瑟讓我去查瀠茴,對著那份畫像,我找到一位教坊中的老人,她說畫上之人便是後來的瀠茴。也就是說,她是歐陽家的後人,我不知中間的內情,但阿瑟已離開京城,這些事情我覺得也會煙消雲散。」虞氏說道。
招搖點了點頭,「您放心,這些事情我不會告訴姑娘的,會飛信告訴杜大人。」
虞氏擺擺手,讓她出去了。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明禕此行,是生是死,全憑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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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行船,船如利箭般飛快馳行,很快就到了金陵。
虞家的表兄來接,虞氏鬆了口氣,回身看著臉上掛滿笑容的女兒,心裡嘆了口氣,慢吞吞地登上馬車,月長姨娘精神好了些許,但她已認不得人了,見到小姑娘就喊花奴,招搖與吞吞一左一右扶持著她上馬車。
主人們先回府,僕人留在船上收拾行囊。
虞氏與侄子說道:「我給你們買了些小玩意,都在船上,我就不去你家了,你自己運回去。也不要計較我失禮了,阿瑟心情不好,這幾日你們也不要過來了。」
「姑母記得我們怎麼會失禮,阿瑟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大事,就是和喜歡的人分開了,她自己說自己是失戀。」
「那也無妨,我有許多同窗好友,到時姑母您相看一眼……」
「打住,你的同窗好友就算了,阿瑟不喜歡男人。」虞氏立即打住侄子的話,這個時候將男人推到男人身邊,等於逼她去死。她立即告誡侄子,「阿瑟過來散心的,你不用想著你的那些同窗好友。」
「阿瑟不喜歡男人、那喜歡什麼?」青年人也被虞氏的話嚇到了,太過於驚悚了。
虞氏不理侄子了,拉著女兒登上馬車,活像將小白兔從狼嘴裡掏出來一般。
青年苦笑不得,待見了兩大車的禮後又開始笑了。
虞氏購置的院子與虞家在一處,就隔著一條巷子,不過,她一人居住,宅子不大,比起虞家不知小了多少。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比起虞府的風景也不差,春桃夏荷秋菊冬梅都不缺少,還有一座仿造顧家的花房。虞氏愛養花,顧錦瑟就給她打造一間花房,虞氏順氏也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