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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停了下來,為首的一人終於喊著要見大人。凌三兒站在牆頭做代表,「你想見就見,我們大人豈不是沒有面子。我們大人說了,再不走的話,你們家中誰有人考科舉的一律禁考。」
家中都有書生,在這個年代,科考是書生唯一的出路,但縣官剝奪他們的考試機會,他們哪怕學識再高,朝廷都不會錄用。
凌三兒話一出,不少人開始打退堂鼓了。家裡都是有孩子讀書的,一生大事何其重要。
片刻後,走了幾十人,為首的人終於慌了,大喊道:「不要聽她胡言亂語,他們沒有權力這麼做。」
凌三兒學著顧掌柜的模樣叉腰高聲喊道:「你們大可試試,我們是沒有損失的,但你們讀書一輩子圖的是什麼?自然是高中狀元,揚名立萬。你們親戚中有人讀書的,就該為他們想想。跟著這個人與朝廷作對有什麼好處呢?三兩銀錢抵得上一輩子的大事嗎?你們醒醒吧。我們大人說了,明日就會修建一所書院,去外間請名師來教導學子,這是我們大人給你們的承諾,倘若你們一再逼迫,我們大人後悔了,損失的是你們。」
為首的青年終於慌了,大聲呵斥他們:「誰敢走,我就、我就將你們的田地收回來了。」
凌三兒喊道:「你們圈占良田,是違法的,我們大人說你們罪責難逃,我們大人還說,良田重新測量,一查到底,你自身難逃了,還有力氣威脅大家嗎?」
人終於散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拿著月錢的護衛,凌三兒鬆了口氣,遠遠地看著又有一撥人走來了。她皺眉,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就在前面,走快點。」
是招搖的聲音,凌三兒立即高興了。
招搖領著人走來,看著對方,「給你個機會趕緊走,要不然我會斷了你們的胳膊,你們都是靠力氣吃飯的,胳膊斷了可就不好。」
話剛說完,為首的青年人終於耐不住了,讓自己的人沖了上去。
同時,明禕再度走到了麵館門口,不知為何,她的心總是不寧,在縣衙里坐不住。
她走進去,裡面沒有客人了,往日懶惰的人在擦著桌子的油污,跑堂的人都走了,小顧掌柜只能自己來做。
明禕的眼皮發跳,而顧錦瑟終於停了下來,喘著粗氣,她站起身,似乎感應到了身後有人,迷惑地回首。
明禕站在入口處,痴痴地看著她。
顧錦瑟眉頭皺得更厲害了,摔了桌上的抹布,「你來做什麼?」她好累,腰都快直不起來了,還有好多桌子沒有擦呢。
身心疲憊,她看到明禕就生氣,氣蹭蹭地冒上頭頂。
明禕唇角動了動,眼中浮起了水光,勉強扯出一抹笑,「陪你一起擦桌子。」
一句話讓顧錦瑟安靜下來,她直勾勾地看著對方,對方也慢慢地走近她。
兩人對面而站,顧錦瑟看到了她脖子上跳動的筋脈,血液的流動昭示面前的人是活的。明禕活著來到商州,活著進入馬湖縣。
明禕看著她氣鼓鼓的神色,微微笑道:「你想咬我,對嗎?」
作者有話說:
032:我家大人見到小顧掌柜就像失了魂一樣,小顧掌柜見到我們大人,就像開水開了一樣,咕嘟咕嘟往外冒氣。
第124章 幹活
昏暗的燈火下, 兩人對視,目光纏在一起,似蜘蛛結網般痴纏。顧錦瑟的怒氣立即消散得乾乾淨淨, 將手中的抹布遞給明禕,「後面那些都沒有擦,我去後廚洗鍋。」
明禕握著滿是油污的抹布, 一瞬間,她想丟了,可顧錦瑟的背影讓她心軟到不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從繁華的金陵城來到窮鄉僻壤開麵館,讓她擦桌子罷了, 沒什麼不能做的。
她看了一眼木盆里同樣油污的水,將抹布丟了進去, 剛想去擰開, 廚房裡傳來聲音, 「你將盆里的水換一下,打些熱水去擦。」
明禕:「……」
「哪裡有熱水?」她朝著廚房喊了一句, 然後去脫了厚重的外衫,內里是窄袖的中衣,直接將袖口卷了幾圈。
廚房又有聲音了, 「水直接倒在門外, 熱水在廚房,你自己看著干。」
明禕深吸一口氣, 將抹布從污水中撈了起來,端著木盆出門, 倒了, 再回廚房打水。
廚房也很大, 一排排鍋灶, 還有各種各樣的爐子瓦罐。明禕剛進去,顧錦瑟就指著鍋里的熱水,一併說道:「晚上吃拌飯。對了,你吃了嗎?你要是吃了,我就做我自己的,她們都走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明禕呆了呆,半晌沒有動,顧錦瑟在洗瓦罐,忙裡偷閒地抬起頭看著她:「怎麼了?」
「我餓了。」明禕抱著木盆支支吾吾地開口,小心又謹慎。
顧錦瑟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還沒做就吃呢。」
明禕尷尬極了,女孩白淨的面容上滑落著汗水,臉蛋紅撲撲地,眉眼隱著愁緒,她訕訕道:「我的意思我晚上沒有吃。」
「哦。」顧錦瑟繼續埋頭苦幹,心裡卻在埋怨這個年代沒有手套,手洗長了就不好看了。她忽而想起明禕那雙白淨纖細無暇的手,改了主意說道:「你別擦了,去院子裡將粉條收一下,昨晚怎麼收的,你也看到了。」
「好。」明禕又呆呆的應了一聲,放下木盆就走了。
兩人分工,顧錦瑟動作快,人懶惰的時候就懶,做事的時候就該勤快,不能磨磨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