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頁
「你熟悉各家之間的門第關係,我走到今日是不會放棄的,您也該自己著想,為母家思量。」
虞氏被女兒的話激的心神不定,京城人踩人,沒有權勢便會低人一等。
她深吸了一口氣,顧錦瑟撇撇嘴,半晌才說道:「您想想,給她一個台階下,好不好。」
顧錦瑟晃了晃虞氏的胳膊,笑吟吟地蹭著她的肩膀,虞氏心中陡然一松,忽而在想自己的女兒也是知曉分寸的人,便點點頭。
「阿娘,你最好了。」顧錦瑟忍著一身雞皮疙瘩低呼一聲,成功得來虞氏一個白眼。
母女二人說通了道理,翌日虞氏就被宣召入宮,賞賜如流水般送來顧府,潑天的富貴卻無人羨慕,畢竟顧先生要死了。
賞賜過後,宮內下旨延請大夫,全國上下皆知顧先生傷勢病重一事。
不少人唏噓,女學內的學生日日點燈祈禱,甚至入寺廟請願,有些夫人在廟堂內點了長明燈。
一時間,顧先生病重成了京城內外最大的話題,同時,今年春闈拉開序幕,加了女子科考,不少學子不願與女人一同考試,寧願放棄會試。
明禕知曉後並不縱容,但凡放棄考試的學子一律剔除考試資格,剝了舉子秀才的身份,永不錄用。
一番威懾下,許多人都安靜下來,無人再敢說不是。寒窗苦讀多年,就為了會試,被剝奪考試資格的懲罰太狠毒。
鬧了半月,考試如期舉行,放榜後,前三名依舊是男兒,都是四十多歲且考了二十多年的舉子,二甲第一名傳臚則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女子。一時間,舉子們抗議不公,認為朝廷偏袒女子,大鬧貢院。
一甲三名都是為人父的人了,對考試表示很公平,且二甲數人只三五個女子,有什麼可惱的。
主考官是男子,出了官衙就被各地落榜舉子圍住,詢問他為何偏袒女子,主考官憋得滿臉通紅,閱卷不止他一人呀。為顯公平,朝廷內八九個女官都沒有插手科舉,就連陛下都沒有詢問,一概交給考官們住持。
天地良心,閱卷的時候遮擋名姓,無人知曉自己所閱考卷是哪方舉子。
一番質問,主考官當即暈了過去,引發一陣落第舉子逼暈主考官的鬧事。
新朝初建,改革一事,引起許多人的不滿,此事一出,京城內外險發動亂。
朝堂內外人心動盪,明禕險些怒斥舉子們,春休諫議剝奪考生會試的資格,子規不滿,據理力爭道:「會寒了舉子的心。」
春休卻說道:「寒了又如何,難不成三年後的會試會無人參加嗎?」
「本朝初建,正是用人之際,尚書大人行事該要寬仁了些。」南書幫扶自己的妻子開口說道。
春休瞧著兩人,又看向站著不言語的三位女官,「你們可有想法。」
明禕並不言語,此事下臣們盡心,她大可放手交給她們,不必事事攥在手心裡。
六部內吏部歸春休,子規掌管戶部,其他四部尚且未動,兩人話語權很大。
幾人並沒有爭執,當著皇帝的面耐心商議,剝奪考試資格會引起憤怒,但不能不罰,每人二十板子,趕出京城,三年內不准入京。三年後開科考才准入京,也算留了一條路。
商議結束後,明禕立即恩准,立即著人去辦,既保持了朝廷的威儀,又不會讓學士們寒心,有錯當罰。
散了小朝會後,明禕留下春休,詢問當前的事情。春休看了眼天,道:「還差東風了,且等等。」
明禕想罵人,心裡憋著一口氣,只好忍著不言,春休卻說一句:「陛下準備恩賞虞氏嗎?」
明禕搖首:「此時不是時候。」
春休頷首,揖禮恭謹道:「陛下想得極是。」
明禕不耐她這幅裝腔作勢的模樣,擺手讓她離開,春休卻說道:「陛下,臣想過繼一孩兒。」
「顧錦瑟不是你半個女兒嗎?單日一三五聽虞夫人,雙日二四六聽你的。」明禕凌然威勢,沒有春休,顧錦瑟哪有那麼大的勇氣跑南跑北。
春休被揭了老底,老臉一紅,道:「女兒是我的不假,可她上頭還有生母呢。」
明禕頓住,忽而想到什麼,心神一動,春秋立即打起精神,靜待陛下聖言。
「其實你不必急著過繼,阿瑟也不錯,待她入宮為後,她想做什麼,虞夫人還能攔著不成。」明禕輕笑。
女帝的笑不懷好意,話卻戳中了春休心坎里,虞夫人不理睬她,但是阿瑟聽話著,阿瑟多乖巧。
春休立即拋開心思,道:「臣會抓緊時間的。」
明禕『奸計』達成,君臣和樂極了。
****
休沐這日,舉子們鬧事結束,顧家女先生已一隻腳踩在鬼門關里,顧家上下氣氛冰冷。
明禕從後門進來,由專門接待她的接頭人春月引路,到了院子就聽到虞氏中氣十足的聲音,「你怎麼給她送那麼厚的禮……」
明禕奇怪,春月訕訕解釋,「我家姑娘給春休大人送了價值一萬兩的一隻銅鼎,聽說可稀罕了,夫人就特別生氣。」
「原來如此。」明禕失笑,顧家母女真是歡樂多。
她走進去,婢女去通傳,裡面的聲音頓時就沒了,虞氏紅著一張臉走出來,同她見禮,識趣的離開。
顧錦瑟躺在躺椅上,揉著自己被虞氏揪得通紅的耳朵,明禕進來見狀好笑極了,用蔥削般的食指戳了戳顧錦瑟圓乎乎的臉頰,「顧先生,你又犯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