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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休若是尋常婦人,跟著也就跟著,可這等時候,亂世出英雄,跟她往回跑,是不是缺心眼?
「我不喜歡明禕。」春休重複一遍。
顧錦瑟愕然,「她哪裡不好嗎?」
春休眼眸深深,「她太幸福了。」
顧錦瑟驚訝,「這也是你討厭她的理由?」
「不瞞你說,她是伺候先帝的,我們是伺候太后的,不是同一個陣營。那時太后很賞識她,奈何她不長腦子偏偏要跟著先帝。」春休又是一頓冷嘲熱諷。
「如果是這樣,我也很討厭,那我們一同去鄭州吧。」顧錦瑟毫不客氣的將這麼一個大將收入自己的麾下。
明禕什麼時候走的,三人也不知道,黃昏的時候,來了一個小姑娘,十五歲,臉皮黢黑,一雙眼睛格外明亮。
她不是一人來的,身後跟著五百人,顧錦瑟看著她,下巴幾乎掉了下來,吃驚的看著面前的黑姑娘。
黑姑娘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熱情地給顧錦瑟磕了三個頭,就像是尋常香客見到尊貴的菩薩,熱情得有些過分。
「姑娘,屬下未名,明相令屬下跟著姑娘,您活著,屬下活著,您若是出事……。」
「閉嘴。」吞吞一把捂住未名的嘴巴,「亂說什麼呢。」她訓斥完了以後才與顧錦瑟說道:「她是未名,明相遣來保護您的。一人、不夠您使喚,您放心,日後我二人總有一人時刻跟著您。」
「我知道了,未名這個名字著實拗口。」顧錦瑟咀嚼這個名字,明禕取名好不容易文縐縐了一回,可聽著哪裡都不對勁。
未名,就是沒有名字的意思。
她想了想,開口說道:「罷了,未名就未名。」
明禕倒也沒有再露面,只聽說術決病了一場,但這並不妨礙兩軍開戰,打了幾回,明禕自然大勝,大軍開拔,朝著京城方向去了。
明禕也沒有再見顧錦瑟,走的那日,顧錦瑟在院子裡看著未名練習拳腳,春休在一旁指點。
兩日後就入秋了,虞氏將香囊收拾好了,半月後到了鄭州。
鄭州經叛軍掃過,怨聲哀道,明禕派遣下屬前來安撫,顧錦瑟立即染搭了粥棚,又買了宅子給無家可歸的女孩們暫時住著。鄭州原先的領導團們毀滅得乾乾淨淨,一個不剩下,派來的是個文官,就算是安撫也沒錢,商戶們被平東王夫婦搜颳得乾淨,顧錦瑟只好先拿錢出來。
開設粥棚之際,春休的女子學堂也開了,三人各自忙碌。
虞家大舅父倒也闊氣,在入冬的時候送來許多棉衣,汝陽郡王到底沒有渡過汴河,卡在了壽州一帶。相反,明禕已然兵臨城下,重兵困住京城。
入冬後,天氣漸漸冷了,學堂內的窗戶重新糊了窗紙,春休領了一州之職,另外聘請了幾位老先生前來教書。在這麼艱難的時候,吃飯都是難事,更別說讀書了,前來應聘的先生都是鄭州城內一等一的好先生。
過了年,顧錦瑟關注春耕,給了農戶們許多種子,又打開了鄭州的經濟,光靠救濟是不夠的。
到了二月,京城傳來動靜,京城被困三月後,終於開了城門投降,小皇帝親自迎明禕入城,就差給她磕頭了。
同時,平東王再度上了請罪的奏疏,言及王妃構陷明相一事。
真相解開,明禕謀逆一事算是解開了,然而時至今日,跟著明禕入京的將士不肯答應就這麼罷休。他們害怕被朝廷事後問罪,鬧了幾回後,逼得小皇帝下了退位詔書,將帝位讓給自己的嫡出長姐。
京城就剩下庶出的四皇子與長公主,四皇子早就在戰事中被人殺了,連兇手都沒找出來,可憐身首異處。
先帝一脈就剩下女兒了,小皇帝退位詔書一下,京城內的京官開始鬧騰了,哪裡有女子為帝的道理。
顧錦瑟接到消息的時候,朝廷與京城的兵馬正在對峙,互不相容,文臣們鬧著不肯接受小皇帝的退位詔書。
京城被困四月,在次間隙里,汝陽郡王渡過汴河,直接到了金陵城外。
金陵城亂了,一月後,金陵城敗,汝陽郡王過金陵,朝京城方向而去。
顧錦瑟聽到金陵城破後嚇得幾日睡不好,到了四月初的時候,汝南王被斬於馬下。
原來是金陵城領導團故意打開城門做出大敗之景,汝陽郡王著急去京城,只留下部分人馬收拾殘局,自己領著大部隊趕去京城。
京城已在明禕掌控中,豈有他分一杯羹的道理。招搖領三萬兵馬伏擊汝陽郡王,殺敵一萬,汝陽郡王逃回金陵城,殊不知金陵城早就不是他的了,不,是從來就沒有屬於他。
金陵城門大可,汝陽郡王趕了回去,就在他和親兵入城後,城門驟然關了,關門殺狗。
擒賊先擒王,汝陽郡王一死,招搖俘獲敵軍五萬,就駐紮在京城五十里地外。明禕麾下,近二十萬人馬。
聽到這個數字,顧錦瑟愣住了,春休解釋道:「那就是個虛的,最多不過十萬兵馬,一半的水分,京城內也不過兩三萬兵馬,人都調出去了。就這個兵馬,明禕稱帝不難,眼下,各地都亂了,穩住京城,先換了朝代,再一一去擊殺。」
「外面這麼亂,鄭州只要不來人就會安全下去。」春休說道,「比什麼都不比百姓安寧來得強,你如今是一方善人,鄭州此地誰不喜歡你,半年了,也不知你家那位何時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