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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阿娘調戲過你嗎?」顧錦瑟樂呵呵地問出聲,「沒關係,我就隨口問問,我來是想問你們晚上吃什麼,我們吃鍋子,要不要給你們送點。」
她很好地掩蓋自己的心思,子規並沒有起疑,只顧錦瑟白皙的小臉上浮現朝霞的緋色,子規面無表情,道:「她調戲的姑娘沒有一百也有五十,不過無人在意,虞老爺子寵著她,也讓人羨慕。」
顧錦瑟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意思就是:你阿娘調戲過我,但被她調戲的姑娘太多了,我不算什麼。
子規低頭去看書,眉眼帶著幾分凌厲鋒芒,她讓顧錦瑟想起了寶劍,美麗又帶著讓人懼怕的鋒芒。
這時南風走了進來,顧錦瑟想了想,拉著南風就問道:「你們喜歡穿袍服嗎?我帶了些過來,是冬日的襖子,很好看的。」
「我不喜歡,她喜歡,御前伺候時官袍是男兒的衣裳,她便日日穿著,後來是太后覺得難看才稍作改動。」南風哪裡知曉對面女孩的心思,不假思索就說了出來。
顧錦瑟心口一顫,又為阿娘沮喪,心心念念惦記的書生,或許、可能、大概是別人的人了。
她站起身,落寞地走了。
南風奇怪,問子規:「你把她怎麼了?」
子規這才從書上抬首,道:「她大概是為她阿娘而來的。」
南風不解,子規看向她:「你傻,別人聰明。」
南風也耷拉著臉色,站起身,朝她呸了一聲:「晚上別睡我的床。」
子規擰眉,看來,顧家大姑娘不是個善茬,一來就攪得她們不得安寧。
南風氣走了,子規繼續看書,顧錦瑟回到麵館了,明禕正在吃雞湯麵。
冬日來了,麵館里暖意襲人,比尋常點了炭火的屋舍還要暖,大家都喜歡進來吃一碗麵條,因此,客人也不少。
顧錦瑟走到明禕面前,看著那雙如上等羊脂玉的手,目光沉沉。明禕被她看得害怕,悄悄地將手縮進袖口裡,「你、你看什麼呢?」
「我記得你畫畫很好看的?」顧錦瑟慢吞吞的坐下來,舉止慢得如老者。
明禕好奇發生了什麼事情,竟將一個活潑朝氣潑辣的小姑娘變成慢吞吞的老者,抿了口雞湯,等著顧錦瑟的下言。
果然,顧錦瑟傾身貼著她,「我猜測子規與我阿娘相識。」
「所以你讓我畫副子規的畫像給你娘送過去?」明禕瞬息就懂了顧錦瑟的心思,嘖嘖嘖,她又說道:「你若有你阿娘一半的桃花運,也不會被我害了。」
顧錦瑟想笑,卻又忍住了,道:「沒有我,你會孤獨終生的。」
「對,沒有你,我會孤獨終生。」明禕很給顏面地附和誇讚,為了讓這個小小的老者寬心,自己主動開口:「你等我晚上給你畫,明日就送出去,可成?」
顧錦瑟頓時很滿意了,哀嘆一聲,繼續去幹活。
冬日太冷了,冷得人縮著身子不想動,但大家都知道這種冷還不是最冷的,畢竟才下第一場雪,以後會更冷。
顧錦瑟去幹活,明禕出門了,去找縣丞商議搭建草棚,馬湖縣每年被凍死的人不在少數,尤其是老者。
又是一筆不小的消耗,這回,她沒有再主動拿銀子,而是去遊說城裡的富戶。富戶出銀子,她想辦法問朝廷要表彰。
朝廷的表彰是一種榮譽。
明禕為此遊走多日,晚上也不知道歇哪裡,反是子規給顧錦瑟送了一隻木匣子,感謝她多日的照顧。
顧錦瑟當著子規的面打開,看了一眼物什後,不覺輕咳兩聲,道:「子規先生,您真的是……」
她頓了頓,子規淡漠道:「說完。」
「子規先生,您真的是悶騷。」顧錦瑟大膽說完了,將匣子砰地關上。
子規怔忪,凝息半晌,說道:「是嗎?你的明大人便是正經人嗎?」
「你二人,還是不一樣的。」顧錦瑟被她看得心裡發憷,後退幾步,喚了吞吞將匣子送進自己的屋子裡。
子規走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明禕在草棚里待了半月,回來的時候,整個瘦了一圈,顧錦瑟干瞪她一眼,沒好氣地將人推進浴室里。
溫熱的池水將明禕消瘦的身子包裹著,霧氣朦朧間,明禕靜靜地看著忙碌的人,心裡暖極了。她要的不多,只想要一個滿心都是自己的人,無關權勢富貴。
她慢慢地閉上眼睛,直到肩膀上搭著一雙溫熱纖細的手,接著,那雙手被她揉著肩膀。
半月的疲憊突然消失了,她靠在池壁上,顧錦瑟咬著她的耳朵,「明禕,你再夜不歸宿,我就離開馬湖縣了。」
「好,我晚上都回來。」明禕驀地睜開眼睛,心口開始發慌,伸手抓住肩膀上的手臂,毫不猶豫地轉過身子吻上令她著迷的唇角。
水很暖和,冬日的熱浴摒除寒冷,熱水將全身包裹,舒服又愜意。
一個時辰後,顧錦瑟回屋去換衣裳,柳兒抱著濕透的衣裳去洗,明禕上榻睡覺了。
明禕很困,四肢酸軟,幾乎躺下就睡著了。顧錦瑟坐在床邊看著,想伸手去抱她,可自己還有許多事情去做,若在京城,自己必然陪著她一起。
人長大了,肩上的重擔便重了,貪玩似乎成了上輩子的事情,唯有不停的忙碌。
回到麵館,熱氣湧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廚房吩咐劉寡婦熬雞湯,又拿了補身子的參遞給她。